『事后我曾想過,當時我究竟是怎樣的漫不經心,才會錯過如此的意味深長。』
第一章-當下
Part.1
又是一個多夢的夜。
清晨,我半睡不醒地在床上翻來倒去,忽然間,床鋪一陣劇烈的搖晃,盡管睡得不十分舒服,我依然不情愿地睜開眼睛,茫然問道:“怎么了?”丁總在床鋪下探出半個腦袋,一邊繼續搖床一邊催促道:“快起!快起!今天是周六。”
我匆匆下床,從衣柜里翻出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穿上白色板鞋,套上格子襯衫,簡單的洗漱,跟著丁總下了樓。
初夏的早晨異常涼爽,顧不得享受微風的吹拂,我跟著丁總一路小跑,穿過宿舍樓,拐進食堂買份雜糧煎餅,又越過休閑廣場,繞過圖書館,在體育館旁邊隱蔽的樓梯爬上二樓。推開舞蹈教室的大門,男男女女正一對對的閑聊,看一眼教室正中央的掛鐘,還早到了五分鐘,我和丁總終于松了口氣,再也不用擔心被娘里娘氣的體舞老師罰蛙跳了。
年初的時候,我和丁總、龍哥在圖書館的網吧選體育課。籃球我們天天打,自然沒必要選,游泳一周去一次,也沒必要學,因為丁總的一句話“大學生,就應該多擴展一下自己的交際圈,多認識幾個異性朋友。”我和丁總毅然決然地點下了體舞課的按鈕,龍哥反應慢了半拍兒,結果名額滿了,只能不得已地選擇了長跑。
很快開始上課了,像往常一樣,先跳一段“十六步”開場,再跳一段“兔子舞”熱身,然后正課開始,丁總和幾個落單的男生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后排椅子,低頭翹著二郎腿玩手機。我暗暗覺得好笑,果然,丁總的舞伴又翹課了。
丁總的舞伴是個漂亮的妹子,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有說有笑聊得不亦樂乎,又互加了QQ。第一節課結束,隔壁寢室好信兒的大東北就一疊聲問道:“咋樣!帶勁不?”班長、小廣東也跟著起哄。班長又來猥瑣地問我:“你的咋樣?”我聳聳肩說:“疼,踩的我腳疼。”班長偷笑道:“是個小胖墩兒呀!”丁總不無得意的嘲笑我:“就你那小身板,不夠她打一壺的。”結果反倒是丁總的漂亮舞伴,從第三節課開始就再沒來過。
Part.2
我的舞伴瑤已經站在我面前,我握住她的右手,左手扶上她的腰,伴隨舒緩的降G大調小步舞曲,有節奏地跳起“慢三步”。今天我們配合的好默契!旁邊的一對對男女顯然還處于“踩腳”的階段。不經意間,我發現別的男生的左手都是隔著一段空氣,虛搭在女生腰上,只有我實打實地扶住瑤的腰,但好像從來沒覺得有什么不合適。
忽然間,教室的燈光不同尋常的暗了下來,周邊的一對對男女都隱藏在昏暗中,目光所及的只有瑤。仿佛我們正站在舞臺的中央,聚光燈緊緊地跟隨著我和瑤的腳步。
幽暗中,陣陣發香傳來,我和瑤靠的更近了。單眼皮,短短的睫毛,紅紅的臉蛋,面頰上點點雀斑,我還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過瑤。
瑤顯然也發現了我在看她,臉頰越發紅了:“你看什么?”
“你今天真漂亮。”
“你可真會開玩笑。”瑤害羞的說。
“不是玩笑,我覺得你很可愛,我好像有一點喜歡你了。”
“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我嘆了口氣:“我已經不愛她了,我想跟她分手,現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是認真的嗎?”
“從來沒這么認真過。”
“可是,你的女朋友怎么辦?”
“我喜歡的只有你。”
我的兩只手都已經扶在她的腰上,把她拉進懷里,我聽見瑤小聲的低語:“其實,我也是。”昏暗中,我低頭吻了她,瑤閉著眼睛回應著。
頭頂的燈光突然亮起來,音樂也戛然而止,我和瑤正站在舞臺的中央深深地吻著。用余光,我看見丁總張著大嘴被驚得目瞪口呆,老師兩只手僵在空中不知是要鼓掌還是準備把我們分開,旁邊的一對對男女自發地站成兩排沖我們指指點點。我看見人群后面站著一個穿粉色上衣的的長發女生,分明就是慧,慧沖著我怒道:“你劈腿!你背叛!你不要臉!”
糟了,怎么在大庭廣眾之下做起這檔子事!低頭看看瑤,依然在閉著眼睛享受,仿佛毫不知情,我緊張的心狂跳不止,我想分開,卻怎么也分不開,我想大喊,卻怎么也叫不出。
又一陣劇烈的搖晃,我睜開眼,沒有了慧和指指點點的人群,眼前出現的是綠皮車僵硬的靠椅,和東倒西歪熟睡的乘客,原來只是南柯一夢!
Part.3
列車依然在鐵軌上飛馳,好像剛剛鉆過一個山洞。
我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道:“真是荒唐,怎么會是她?”也或者,丁總說的話是對的。
我揉了揉壓得發紅的胳膊,跺了跺發麻的雙腿,理了理壓皺的外衣,打開硬板桌上搖搖晃晃的半瓶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清涼的水劃過食道,帶走了一絲燥熱,我終于清醒過來,這才想起我為什么在這兒,我準備去哪兒。
對面坐著的灰著臉的大爺大嬸或歪著,或倒著,半瞇著眼睛打呼嚕,骯臟的過道上,行人坐著廉價的板凳打著瞌睡,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慧從前就是坐著這趟列車不遠萬里來看我,二十多個小時的旅程,每次見到我卻總是說“沒事的, 不累。”一想到這些,我心里就百感交集。
看著窗外的風景,昨天隨處可見的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已經變成了一片赤黃的沙漠,心里越發覺得凄涼。低頭看看手機,短信箱里沒有一條新增短信,更沒有慧的消息,估計以后也不會有了。
五天前的那個晚上,慧對我說:“我們分手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