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令之捕快 | 秋老虎的大棉襖（上）
（四）
“參見段王爺。”秋老虎，王麻子和凌十一一齊向段王爺拜道。
段王爺急忙喊道：“秋老快快請起。”等秋老虎起身，段王爺接著道：“諸位也請起。”
“咳咳……”秋老虎一副病怏怏的神態，他掃視了一下四周，段王爺高坐在王位上，其余除了王麻子、凌十一站在他身側，還有另外四男一女。不用說，這四男一女便是段王府的五虎將。女子姿色一般，一眼望去跟尋常女子無異。四名男子單個拉出來也是極普通，不過四人站在一處卻是自有一種特色，他們四人分別占著高矮胖瘦一字。
段王爺向秋老虎寒暄道：“秋老這一路辛苦了。想必令徒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你細說。不知秋老有何指教？”
“王爺客氣。”秋老虎回聲道，“請諸位陪老夫去走一遭藏寶庫如何？”
一行人往藏寶庫行去。每過一道鐵門，由五虎將之一取出他隨身攜帶的鑰匙打開。
終于，最后一道鐵門打開。里面金光閃閃，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饒是這行人早已司空見慣，但也忍不住驚得屏住呼吸。
秋老虎向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諸位請進。”他說完又攔住欲跟著進入的段王爺，“王爺請留步。”
待五虎將，王麻子和凌十一七人進入，秋老虎突然關上了鐵門。
段王爺詫異地望著秋老虎，問道：“秋老，你這是作何？”
秋老虎對段王爺道：“請王爺調一撥弓箭手過來。老夫今日便能為王爺找到偷軟猬甲之人。”
段王爺狐疑地看著秋老虎，道：“你是說偷軟猬甲的人在他們七人之中？”
秋老虎點了點頭。段王爺雖不明白秋老虎意欲何為，但是他相信秋老虎。昔日的天下第一名捕，這個名頭實在是太響亮，響亮到令人無法質疑。
段王爺很快調了一波弓箭手和士兵前來。秋老虎居然從手里掏出一把鑰匙，他看著王爺不解的眼神，說道：“剛他們進入之時，我順手把鑰匙偷了過來。”
鐵門剛打開，里面七人就沖過前來，厲聲質問。
“王爺，這是做什么？”
“師傅，這是怎么回事？”
“師兄？”
……
秋老虎沒有回答他們，他在打開鐵門前就讓士兵和弓箭手把門給團團圍住，只見他一聲令下：“放箭！竊賊就在他們七人之中，王爺有令，格殺勿論。”
（五）
藏寶庫中七人聞言，紛紛變色。
七人各展所能躲避箭矢，一邊嚷道：“王爺，我等是冤枉的。”
段王爺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他嘴角露出一撇微笑。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寧可錯殺，不可姑息，繼續放箭。”秋老虎一聲喝道。
他轉身對段王爺道：“王爺請隨我來。”
庫中七人原本還在央求王爺的諒解，見王爺毅然離去。七人又堅持了片刻，女虎將突然大喝一聲：“王爺既然如此無情，我們又何必客氣？四位哥哥隨我來。”
她突然打開一個暗道，然后整個人鉆進暗道。其余六日魚貫而入。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前一刻分手前主從情深；下一刻見面，恍如隔世。
暗道的另外一端站著兩人，正是秋老虎和段王爺。女虎將剛走出暗道，看到兩人的時候就徹底呆住了。她也不愧為五虎將之一，她一個飛身直取段王爺，秋老虎卻搶先一步把段王爺推開。
秋老虎確實老了。女虎將見無法抓住段王爺，也不做多想，順勢抓住秋老虎，想不到秋老虎卻如此不堪一擊。
“五妹，你這是干什么？”隨后趕來的四虎將對女虎將喊道。
“我……”女虎將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回答。
秋老虎卻鎮定地幫她回答道：“她便是那偷軟猬甲之人。”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秋老虎：“怎么可能？”
秋老虎雖然性命落在別人手上，他卻毫不在意，他淡定地解釋道：“這藏寶庫是我當年和我師弟二人共同建造，之前我們八人去往藏寶庫之時，想必各位也心思了然，決沒有人可以無聲無息地拿到你們五人身上的鑰匙進入藏寶庫。而要想進入這藏寶庫就必須通過我當年留下的暗道。而可能知道這暗道的，除了我師兄弟，便是貴徒，還有你們五位。我剛才假意借王爺之口要殺你們，為的就是要逼出你們之中知道這個暗道之人。”
女虎將用劍抵著秋老虎道：“你們別過來，不然我殺……”
她話還沒說完，卻再也說不出口。她回頭望去，只見凌十一一劍刺穿她的心臟，她手上的劍掉了下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她的眼角卻睜得大大的，似乎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死。
“五妹！”四虎將大喊一聲。
凌十一卻向秋老虎拜道：“師傅受驚了。”
秋老虎卻感嘆道：“你又何必殺她？”
凌十一道：“徒兒不殺她，擔心她傷害到師傅。”
秋老虎道：“你是擔心她會說出你的名字吧？”
凌十一道：“師傅，您說的什么？徒兒不明白。”
秋老虎道：“十一，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么？他們兄妹五人如果有人發現暗道，斷不可能只有她一人知道暗道，而其余四人不知道。除非是有人告訴她的，而且那人她還很信任。”
凌十一道：“師傅說笑了，徒兒有啥好狡辯的。”
秋老虎感嘆道：“一個女人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他說完突然一指指向凌十一心臟，他這一指去勢極快，兩人距離又是如此之近，凌十一避無可避。只不過凌十一卻根本沒有想避開的意思，他硬接著這一指，手上的長劍也是直取秋老虎心臟。
秋老虎受了這一劍，原本病怏怏的身子愈發沒有生氣，他咳了口血道：“軟猬甲果然在你身上。”
凌十一道：“師傅，想不到你的武功真的荒廢了。我剛才拼著受你一指卻也值得。按照你以前的功力，就算我身上有軟猬甲站著受你剛那一指估計也得受點傷。”
秋老虎道：“我早該想到，三年前，你就是我得意的徒兒，以你那爭強好勝的性子，怎么可能在這三年貪圖安逸的生活。”
凌十一道：“師傅，你就像一把刀一直懸在我的頭上，不除你，王爺根本就不會重用我。”
秋老虎道：“以你今時今日的武功，又何必多此一舉穿個軟猬甲，就算我全盛時期也不一定能傷得了你。”他回頭望了眼段王爺，他實在不愿去相信這一切是段王爺授意。段王爺卻是一副凜然的樣子。
凌十一嘿嘿一笑道：“師傅你實在是威名太盛，我這三年來每日苦練武功，心里卻還是沒底。我輸不起，多一個保障總是好的。”
“是么？”秋老虎兩只黯淡無光的眼睛突然變得銳利起來，他緩緩地從他的大棉襖中掏出一片鐵皮，鐵皮正好擋了剛才凌十一那一劍，他淡淡地說道，“這一路你故意向我示弱，想讓我以為你武功這三年毫無長進，好殺我個措手不及。此外，那天的盜賊以及之后的殺手盟都是你請來的吧？為的是試探我的武功到底如何。不過就算為師武功大不如前，你覺得我這大棉襖真的就只是一件普通的大棉襖么？為師真要廢了你，多一個軟猬甲作為保障你認為會有用么？”
凌十一狐疑地看著秋老虎。他有點心虛，他想起那句話，沒有人敢懷疑秋老虎，懷疑過他的人都已經再也無法懷疑。
亦如他所言，他輸不起。可是他偏又不甘心就此放棄。
秋老虎不等凌十一做出決定，他轉頭向段王爺拜了一拜。秋老虎是何人？！他心思稍轉便已明了一切事情的原委，他對王爺說道：“王爺費心了。老夫早已是一個閑人，無心去理會朝堂之爭。這天下爭來爭去到底都是你們段家的。王爺又何必如此提防著我呢？”
“問蒼生，只愿棉襖加身！”段王爺吟詠道，“秋老，只能說你的名聲實在太大。本王不得不防，更何況，當年便是你助他登上皇位。”
秋老虎心灰意冷，道：“王爺昔日于我有恩，老夫今日放下話來，他日你若舉兵勤王，老夫必定兩不相幫，否則有如此劍。”
凌十一還愣在那不知所措，秋老虎輕輕地取過凌十一手上的劍，一個運力，寶劍裂成碎片。
凌十一至此才回過神來，他慶幸他沒有賭。
秋老虎遞給王麻子一個眼神，兩個人緩緩地往王府外走去。
四虎將還在為女虎將的死悲傷。段王爺冷哼一聲，道：“婦人之仁，如何能助本王成大事！”
四虎將聽聞此言，起身道：“王爺，我師妹死得實在冤枉。這本是王爺和凌……為秋老虎設的局，又何必要殺我師妹？”他們四人原本和凌十一是好友，此刻凌十一卻是他們的殺妹之人，一時不知道如何稱呼。
凌十一惶恐地對段王爺說道：“王爺，我……”
段王爺嚴肅道：“本王欲成大事，令師妹因著兒女私情便置本王的規矩于不顧。局雖是本王設的，可是令師妹失職卻也是事實，如此怎可不受懲戒？”
“我們……”四虎將啞然不知所措。
段王爺又對凌十一笑著稱呼道：“凌將軍。”
凌十一喜道：“王爺的意思是？”
段王爺道：“殺伐果斷。本王已知將軍只能，區區一個捕快委實讓將軍屈才了。這天下，除了秋老，將軍當可爭個雌雄。”
凌十一聽聞王爺此言一陣激動，他一邊朝王爺拜服，一邊暗忖道：“師傅，你到底還是老了。你忘了你對我的教誨，一個捕快招子要亮，要狠。師傅你到底還是不夠狠啊！他日我助段王爺登上皇位，這江湖將再也沒有秋老虎！天下將只有凌十一。”
另一頭王麻子和秋老虎走出王府。
王麻子道：“師兄，你就這么放過十一？”
“咳咳……”秋老虎道，“當年掃蕩燕云十八寨，我與燕云霞大戰一場，兩人惺惺相惜，我答應過他，他若敗，我定會照顧他遺落的私生子。如今為兄又怎么能下得了手？”
王麻子道：“哎。可是這到底是對是錯呢？”
秋老虎嘆了口氣道：“對又如何，錯又如何？就像做個捕快，很多時候又豈是我們能決定對錯的？我們更多的時候只能是按上頭的吩咐辦事。”
王麻子看著被大棉襖包裹住的秋老虎，在這么個大熱天他的內心莫名感到一絲涼意，他怔怔然道：“問蒼生，只愿棉襖加身！受著這世間的人情之冷，又有誰不愿有個棉襖加身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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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琊令第三期 | 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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