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蓋著兩床被子,大的在上面,小的貼著身。早上醒后身上只有大的,小的那床被蹬到腳邊,像是塊陳舊的海綿。用身體去吸附著被窩余溫,卻沒了睡前的暖。
大被子笨重,捂在人身上很厚實,肥碩的體型似是成了人們取暖的保證。在遠方的哨卡,哨兵們習慣披上層笨重厚實的軍綠色大衣,像是在身上圍上層被子。譬如雷鋒的服飾,醒目而有懷念,成了一代人的記憶。在冷冬里,沒有人會去抱怨被子沉重,合著兵家武器的道義"一寸長一寸強",被子也有"一寸棉一寸暖"的說法。在冷冬里,一床被子壓身,給足了暖和,偏是讓人去犯懶,正是迎合人的天性。
小被子輕柔,將它托起并不費力,反是會成了一種享受。相較于軍綠大衣,它會讓人聯想起現時隨地可見的羽絨服,得了絨衣的軟滑,卻失了絨衣的暖。天冷了可以加層小被子,天熱了便去蓋它,因是軟滑,小被子萬寵加于一身,獨得四季垂青。家鄉結婚時男方需備上兩床蠶絲被,蠶絲是輕軟之物,加工而來的產物必是輕柔之物。喜慶的紅底,金色的線邊,配以美好的愛情,成了新婚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被子與人相處久了,便通了人性。我會去懷疑,身上的大被子會不會是個貼心的暖男,腳邊的小被子會不會是個溫文爾雅的淑女。我也會去懷疑,大被子與小被子是否互相愛慕,被人為地分離,或是一方愛慕另一方,終究無法挽留,于是兩者產生了隔閡,漸而疏遠。我是一個人,終是猜不透被子的心思,回到生活,突然有了類似的體會,心里冷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