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在弟弟的床頭柜上看到了這一本馬克.李唯的第10部作品《偷影子的人》,書名讓人有種神秘感。封面上寫著“這是一本令整個法國為之動容的溫情療愈小說。”以及“媒體驚嘆銷售得比影子消失的速度還快。”這本書到底具有怎樣的魔力呢?
利用一天的時間細細讀完,仿佛很久以后還置身在小說中,走不出來。在主人公成長過程中大大小小的故事里,感受到了那些帶給我們的溫馨,憂傷與喜悅;見證了他從童年到青年,從懵懂到成熟的心路歷程;呈現了人性的美好與愛的力量。
主人公是一個總受別人欺負的瘦弱小男孩,偶然間發現了自己的特異功能——當自己與別人的影子發生重疊時,就能知道別人內心的真實想法。他曾感到害怕,覺得偷窺了別人不愿說出口的秘密。原來那些堅強的外表下,都隱藏著或大或小的悲傷。他像是受一種使命之托,成為了別人的心靈伴侶,為每一個偷來的影子,找到生命的小小光芒。一個個清新感人的故事里,貫穿著友情,親情,愛情這三條主線。
(一)不離不棄的友情
主人公(用的是第一人稱,沒有寫他的名字,為了方便,統一用“他”代替吧)在新學校,不僅不被同學們所歡迎,還常常被老師懲罰。在他被罰掃落葉時,碰到了警衛伊凡。他從影子中看到了不屬于他的童年片段,他偷了伊凡的影子。通過幾次交談后,發現伊凡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在這所學校里,他最需要的就是一個朋友,盡管他們年齡相差三四十歲。
在學校出現煤氣爐爆炸事故時,一片混亂中,他看到了伊凡的影子在他前方,仿佛它是來找他的,他朝警衛工具間——也就是影子指引的方向走去。伊凡就在那里面,溫度高得快被悶死了。他又害怕又必須要勇敢。伊凡被救出來了。因為這事,他在全班的支持下,當選了班長。
但伊凡的照片和媽媽寫過的信,全都燒成了灰燼。他安慰著伊凡,記憶并沒有消失,可以重抄媽媽的信。可是后來他從伊凡的影子里知道那些信從來不曾存在,伊凡的媽媽在生他時就過世了。“媽媽的存在就像一口深不見底的井,一口無法被填滿的悲傷之井,而伊凡只能以杜撰出來的信,為這口井封上蓋子。”
他要想辦法幫助伊凡。要媽媽想象成自己正懷著他,對還沒有出生的他寫一封信,訴說所有她對他的感覺。他把媽媽寫的信復印了一份,揉成一團,埋在了舊工具間殘存的一截木頭底下。這封充滿濃濃母愛的信,解開了一直將伊凡禁錮在童年的枷鎖。
或許正是有了這封信,才能讓伊凡沒有遺憾地離開。校長和老師在學生餐廳舉辦了一個歡送會,但他很難過,不想跟任何人慶祝。他就這樣失去了一個好伙伴。從那以后,他再也不到從前的工具間附近閑逛,因為總會感受到回憶的愁緒,友誼的愁緒。
生命就像一段旅程,旅途中總會遇見一些可以讓自己敞開心扉,共度歡樂或悲傷的人,只是大多數人注定只能陪著自己走一程。雖然不知何時會突然分離,但那些一起走過的路程,因為有了他人的陪伴,而變得更加精彩,回憶也賦予了一種意義。
當多年后再次相逢,曾經的那些瑣碎就像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雖然上面掉落了塵埃,卻依然是如此清晰。因為曾經的那些感動與溫暖并沒有因為離別而消失,記憶會像一個開了閥門的水龍頭,“嘩嘩”地流出來。那么,生命中是否有一個人會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呢?
當他在影子的推動下,堅定地跟馬格說要競爭班長時,只有一個人支持他的這一決定,那就是呂克,一個面包師傅的兒子,一個后來成為了他永遠的好朋友。呂克告訴他想要贏,那就要改變心態,要有勝利者的意志。呂克總是幫助他從馬格的魔爪下逃離出來,總是用大量的笑話來填補他的孤寂時刻。
他知道呂克很想當一名醫生,盡管呂克對自然科學有著很強的天賦,但是呂克家里的面包店不能支付讀醫的學費。當他讀了醫學院后,他們很久沒有見面。他帶著蘇菲回來與呂克再次相見時,彼此之間的距離感已經產生。他們在蘇菲的陪伴下慢慢散步,走上了當年友誼滋生的路途。熟悉的地方,更能清晰地想起當年那些熟悉的故事。
在閣樓里,呂克的影子出現了。它告訴他要幫助呂克改變人生,幫助呂克成為應該成為的人。過去兩個人中,想當醫生的人是呂克,只要喜歡某件事情,永遠都不會嫌晚。可是現實生活中總是會出現各種羈絆,使夢想擱淺在被人遺忘的角落里。
他讓蘇菲先回學校。那一晚,關于爸爸的事情,他聽到了媽媽的心里話。那一晚,他和呂克的爸爸單獨會面交談,可是沒想到最后被搞砸了。媽媽認真地說:“你不能這樣干涉別人的人生,就算是為了對方好。你必須順應事實,放手成長,你沒有必要醫治好在成長路上與你擦肩而過的每個人。”
意外的是,呂克的爸爸自那以后就變了,由對呂克從前的嚴厲變得慈愛,并且給了一筆錢,放手讓呂克去追求屬于自己的人生。呂克終于來醫學院讀書了,兩個好朋友住在了一起。然而當呂克真正面對活生生的血肉,沾滿血的衣服,瀕臨死亡的悲鳴時,想過要逃脫。
好朋友之間總是能讀懂對方,呂克覺察到了他和蘇菲之間隔著一層東西,不像正常的戀人一樣。在濱海小鎮時,呂克發現了他的魂不守舍,因為這里曾經有過一段他和克蕾兒純情的愛。呂克對他有過衷心的勸慰,要他珍惜眼前的好女孩蘇菲。但最后還是幫助他重新找回克蕾兒,而蘇菲和呂克在不知不覺中互相產生了愛意。
呂克在海邊旅店里做烘餅,看著老人們快樂地享用美食時,很懷念曾經在家里面包店的那種感覺。呂克決定要放棄醫學這條道路,要重新回到家里,想和爸爸一樣,成為一個很棒的面包師傅。兩個感情好得像兄弟的朋友,靠在彼此的懷里啜泣。兜兜轉轉,呂克還是回到了原來的崗位上。呂克很感激他幫助自己走過了曾經夢寐以求的一段路,只是發現這條路,并沒有通往幸福。
也許,很多人夢想著要成為的樣子,當實現了以后,才感覺那并不是自己真正所喜歡的。然而,如果沒有去追求,那永遠會成為心頭的遺憾;如果沒有去體驗,那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沒有去經歷,那永遠也不懂得珍惜本就有的幸福。
(二)催人淚下的親情
主人公在新學校不久,爸爸就離開了家,從他的童年里消失。他曾一度以為是自己的錯,是自己的沒用,沒辦法讓爸爸快樂,沒辦法讓爸爸愿意留下來。難過的不僅是他,還有媽媽。可是不得不面對從那以后,家里只有他們母子倆相依為命的這一事實。
當媽媽睡著了,他總是一個人悄悄地去閣樓,月亮升上天窗中央時,影子就會現身。一次,他在影子的指令下,打開盒子,看到了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照片,是爸爸和媽媽相愛時的照片,還有他出生時的照片。看到了爸爸把他抱在懷里,露出他從沒見過的笑容啊。
影子告訴他:“你爸爸從你誕生的第一刻就愛上你了,他也許從未找到恰當的字眼來跟你形容這一切,但是這照片已經吐露了所有你想聽到的美好話語。”他知道了爸爸是愛他的,盡管現在已經離開了這個家。他還是會因為爸爸的離開而感到難過。可是有些事情已成定局,只能選擇去接受。
媽媽聽到他在閣樓里和影子對話的聲音時,覺得他是在自言自語,覺得他很孤單,她緊緊把他擁入懷里。媽媽的影子透露出了她的心里話,“他離家不是因為你,親愛的,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我震驚又失落。”影子說出這個秘密,是為了讓他不再對爸爸的離開感到自責。
他很想念爸爸,可是只能把這思念與期待和爸爸見面的愿望,寄予在一封又一封沒貼郵票也沒寫地址的信里。父愛的缺失,只能靠溫暖的母愛來彌補。他把媽媽寫給他的信,以及爸爸媽媽的照片放在枕頭下。當他去醫學院讀書時,在火車站的月臺上,與最好的朋友呂克告別,與哭泣的媽媽相擁告別。
媽媽常常給他寫信,可他奔波在課堂與醫院值班室之間,總是沒空回信。她一年來看他兩次,談談生活瑣事,給他許多建議,把他的衣服床單都洗干凈。歲月在媽媽的臉上添了皺紋,但眼中閃耀著永不老去的溫柔。只要想著她,昔日的臉龐總是會浮現在他眼前。
在他帶著女朋友蘇菲回家時,他多留下來一天陪媽媽的那個晚上,聽到了她的心底話,“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原諒他,也許太久了。我從未停止愛著你爸爸。當愛恨交織時,人會做出可怕的事情。我最不能忍受的不是他離開了我,我最終接受我得為此負上部分責任……如果我現在再遇到他,我會謝謝他送給我世上最寶貴的禮物,那就是你。”
可是疾病很快將他媽媽的命奪走了。她曾向他隱瞞著她的病情,只是為了不想讓他擔心。而作為醫生的他,竟然沒有察覺到她身體上的異常。連去世的消息,都是呂克來告訴他的。“我頓時感到一把利刃狠狠割裂了我的五臟六腑。當嗚咽將我攫獲,呂克把我擁進懷里,我至今仍然記得,我當時在月臺上迸出一聲嘶吼,一事打從童稚深處吶喊而出的號叫。”
媽媽給他留下了最后一封信和一個盒子,盒子里有爸爸之前在每一個圣誕節以及每年生日里寄給他的所有信。信里寫著每年頒獎時,爸爸都會來看他,只是遠遠得站在鐵柵門后。原來他曾經離爸爸是如此之近卻又如此之遠。媽媽為什么生前不告訴他這一切?爸爸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去看他?也許他們都有著各自的理由或無奈,但終究都是愛他的。
或許,年少時,我們想著要掙脫父母。然而有一天,卻換成是他們離開我們了,且是永遠地離開。我們會不知所措,會難過傷心,會多么渴望重新回到他們的懷抱。是否生命中總有一些東西,要失去時才懂得珍惜,才懂得它們的可貴?是否生命中總有一些錯過,在一次又一次下回相聚的托詞里,就真的成為了永遠的過錯?成為了永遠的遺憾?
(三)浪漫感人的愛情
主人公和馬格在小時候同時喜歡著伊麗莎白,他為成功奪來她的一笑而高興,他為馬格與她一次次的靠近而難過。當他與媽媽在濱海小鎮度假時,遇見了他真正的“真命天女”——聾啞女孩克蕾兒,一個比伊麗莎白漂亮很多的女孩。只要她一笑,就會發出像大提琴音色般的聲音。盡管她不會說話,但她會把她想說的話寫出來或者打著優美的手語來與他交流。
真正相愛的人,就會對彼此坦誠。他與克蕾兒共享了他有偷影子能力的秘密,她也跟他分享,被遺棄在碼頭盡頭的舊燈塔,是她的秘密基地。每次見面,她都會帶他去那里,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觀察著船舶及欣賞天際線。在那里,他們獻出了初吻。“她凝視著我,漾出一朵微笑,并且在紙上寫下:‘你偷走了我的影子,不論你在哪里,我都會一直想著你。’”
在那里,他們放風箏。克蕾兒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把風箏交給她。她以令人驚訝的靈活度操控著風箏的手柄,在天空中畫出許多字母,他讀出了她寫的字:“我想你。”在那里,他會編造一些海盜的故事,她教他用手語,他漸漸挖掘出這個很少人熟知的語言的詩意。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那個小鎮上,他度過了永生難忘的六天。在離別時,他拿出寫好的字條,上面寫滿了他對她的感覺。他抓著她的手,拉到沙灘上,用腳尖在沙上畫出一個半心,把字條卷成錐狀插在圖案中心。那一年,他還只有十二歲,可是這段年少的愛,卻怎么也不會被記憶的河流沖走。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回到濱海小鎮,他失約了,他再也沒有了克蕾兒的消息。直到十四年后,呂克因為被學業上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想去看看海。于是,呂克租了一輛破舊的車,載著他和蘇菲一起前往沙灘。瞬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這就是他曾經來過的濱海小鎮。
“在碼頭盡處,燈塔的塔燈在晨霧中浮現,一座小小的,被遺棄的燈塔,和我記憶中的一樣忠貞不渝。”他爬上塔頂,看到了箱子里躺著一只老舊的風箏,旁邊有一張卷成錐狀的字條,“我等了你四個夏天,你沒有信守承諾,你再也沒有回來。風箏死了,我將它埋葬在這里,誰知道呢,也許有一天你會找到它。署名:克蕾兒。”
他再次放飛這只風箏,無法抑制地想起了那段來自童年的美好記憶,眼前仿佛出現了那陣獨一無二,大提琴音色般的笑聲。而那個能讓風箏在空中寫出“我想你”的女孩,如今到底身在何方?呂克和蘇菲走來,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當蘇菲從他手中奪過風箏時,它旋轉了幾圈,然后朝著沙灘栽去,風箏斷了。
他一言不發,把風箏重新放回燈塔,并向它道歉,眼淚在那一刻停不下來,就像烙印在心底的回憶,一旦觸碰就會浮出水面,很難再沉下去。呂克去店里給他買了一只全新的,差不多樣貌的風箏。“這只風箏飛得很棒,操縱風箏就像騎腳踏車一樣,是不會遺忘的本能,即使已經多年未曾練習。”
他從小鎮的老人口中得知,克蕾兒因為患了自閉癥,腦子里出現了問題,她其實什么都可以聽到,只是一個字也吐不出,是音樂從她閉鎖的監牢里解放了出來。當老師教她學習樂譜上的音符時,奇跡發生了,她竟然能完全正常地發出聲音。她成為了一名大提琴演奏家。
后來,他在呂克的幫助下,弄到了一張克蕾兒在市府劇院演奏的門票。“你和我想象中如出一轍,不過更有女人味也更美麗,一頭垂肩的秀發……你的獨奏時刻來臨,僅僅幾個音符,我便天真地沉溺在你正為我獨奏的幻想中。”然而,當他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卻已經認不出他來。
他遵守對呂克的承諾,與童年回憶劃清界限。或許,美好的事情總是需要經過更多磨難才能爭取到。他在媽媽過世后的某一天傍晚,聽從內心的聲音,重新抵達濱海小鎮,爬到塔頂,取下風箏,拿去修理。他找到了克蕾兒的住處,在那附近放起了那只修補后的風箏。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對著他微笑。
她抓住風箏的手柄,在空中再次寫出那句“我想你。”“太陽升起,我們的影子肩并肩拖長在人行道上。突然,我看到我的影子傾身,親吻了克蕾兒的影子。于是,無視于我的羞怯,我摘下眼鏡,模仿影子的動作。”在那一刻,相信他們都能感覺到一切似乎都未曾改變,錯過的那些時光似乎都未曾存在過。他們的愛情,終于開出了美麗的花朵。全文也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在我們的生命中,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就是永遠地錯過了。當重新相遇時,卻沒有了當初的感覺,甚至對方可能不再認識自己。刻意去尋找的那個人,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已經發生了或多或少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曾經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與其挽留過去,不如珍惜現在。
如果再次相逢時,彼此都有強烈的感覺,沒有任何牽絆,想和TA在一起,那就會毫不猶豫地牽起手,不會糾結曾經沒有實現的承諾,不會怨恨那些年的錯過,不愿再錯失未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如此,便是真心相愛,便是真正屬于彼此人生中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