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曉風殘月
?馬路邊拐角的小桌子上擺著兩盤菜，戴鴻毅舉起酒杯和徐文濤碰著杯。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來，喝酒?！贝鼬櫼阋贿吅染埔贿呉髡b。
?“好，喝！”徐文濤舉著酒杯。
“兄弟，再喝一杯，你喝的沒我多。”戴鴻毅晃著還剩半瓶白酒的瓶子。
?“鴻毅，我已經(jīng)喝的很多了?！毙煳臐酥票χ妻o。
?戴鴻毅放下酒瓶，回頭轉(zhuǎn)向攤主，“老板，再加個菜，小炒肉。”
??“好咧?！睌傊鲬?yīng)聲答道。
?路燈發(fā)出的微光正好照著這張桌子，而街上已經(jīng)沒什么行人，更顯出馬路的空曠與寂靜。
“文濤，這地方是個喝酒的好地方，寬敞，透氣，涼快，頭頂還有一盞明燈照耀?！?/p>
戴鴻毅抬頭看著路燈。
?“鴻毅，你頭頂一盞燈，是吉星高照啊，以后必成大業(yè)?！毙煳臐胶偷?。
?“說的好，文濤，哈哈哈，來，干了?！贝鼬櫼懵詭追肿硪狻?/p>
?“鴻毅，不能再喝了，你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毙煳臐齽裰?/p>
? “文濤，來吧，沒事兒，就是喝的有點熱，這白酒燒心。還算好，這里有風吹的涼快?！闭f完，戴鴻毅把一杯酒干了。
? “臭小三、、、有什么了不起、、、還趾高氣昂、、、目空一切，還看不起我，還看不起我父母，你算個什么、、、”
戴鴻毅直愣愣的看著喝空的酒杯，“還奪我所愛，可恨，可惡，臭小三、、、”他嘴里發(fā)泄著對三姨太的不滿。
??“sorry,sorry、、、我是讀書人，不能罵人，不能和她一般見識。”戴鴻毅又搖了搖頭。
?“鴻毅，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好吧，我陪你把這杯喝了。”徐文濤說完，把戴鴻毅給他倒的酒也干了。
?“文濤，夠義氣?！贝鼬櫼阖Q起大拇指，“我會好好回報你的，我明天畫幅畫送給你，你好好收藏?！?/p>
?“呵呵，鴻毅！多謝！多謝！”徐文濤連聲稱謝。
? “記著，文濤，我是英雄，我一定會成大業(yè)，我的畫以后會很值錢的，一幅畫就可以買一間房子。我要讓三姨太看看，我是誰，哈哈哈?！贝鼬櫼惆丫票昧ν雷由弦环?。
? “鴻毅，那你給我多畫幾幅，我好好收藏。”徐文濤笑嘻嘻的晃著酒杯。
? “哎，文濤，君子不可貪戀錢財，夠用就行，財多無益。”戴鴻毅豎起食指晃動著。
?“鴻毅，在上海錢還是要多一點好啊。你看，有錢可以住花園洋房，可以住別墅，可以娶幾個美女做姨太太。”徐文濤一臉的壞笑。
?聽到徐文濤說到姨太太，戴鴻毅忽然沉默不語。
? “鴻毅，其實，男人都會有這種想法。你看過去的皇帝，不都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嗎？”徐文濤乘著酒興，越說越興奮，“鴻毅，這是自然規(guī)律，你看動物界都是這樣，猴子成了山頭的王，也會占有很多漂亮的雌猴，這些雌猴跟著猴王可以住大山洞，吃到更新鮮的水果。因為，猴王霸占了很多山洞和果樹，猴王獨占很多資源?！?/p>
? ?“文濤，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你沒有看見動物界的鴛鴦嗎，就是一雄一雌終生相伴，比翼雙飛，好像飛鳥都是這樣?！贝鼬櫼惴瘩g著，他現(xiàn)在特別反感姨太太這個字眼。
? ?“鴻毅，如果你成為了上海的富豪，也會有娶幾個美女做姨太太的想法，呵呵，你是不是有點虛偽。我是酒后吐真言啊，哈哈哈?！毙煳臐酥婆d大笑起來。
? “文濤，我哪一天要是真的成為上海的富豪，我也只要怡菲一個人，不要其他的什么姨太太?！贝鼬櫼阏f著，給自己到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 “鴻毅，美女多的是，慢慢再找。你不要姨太太，我以后是要姨太太的?！毙煳臐袷窃诎参恐门笥选?/p>
? “文濤，我到時候告訴小菡，讓她揍你一頓。”戴鴻毅帶著醉意指著徐文濤。
? ?“誒，鴻毅，這是酒桌子上的話，離開酒桌子就不算了，你告訴小菡我也不怕，我不承認?！毙煳臐嶂X袋。
? ? “哦，文濤，看來你還是有點怕小菡?！贝鼬櫼阌檬种钢煳臐?/p>
? ? 兩個人互相看著哈哈大笑起來。
? ? 攤主把小炒肉端了上來。
? ?“文濤，來，繼續(xù)喝酒。”戴鴻毅又拿起了酒瓶。
? ?“鴻毅，我就只喝這一杯了啊?！毙煳臐似鹁票?。
戴鴻毅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搖晃著身體吟誦著宋詞。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p>
? 臨近中午，戴鴻毅慢慢醒了，他感覺頭還有點疼。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喝酒后是怎么回來的。
? ?下了閣樓，他來到外面的公共水龍頭，洗了個臉漱了個口?；氐轿輧?nèi)，人變得清醒了很多。屋內(nèi)沒有人，他估計媽媽在公共廚房做菜，父親在外面采購。
? 不一會，媽媽端著菜進來，“鴻毅，你醒了?！?/p>
? “是的。媽，我來。”戴鴻毅趕緊從母親手里接過菜放在桌上。
桌子上已經(jīng)擺好菜。
? ?“鴻毅，你昨天晚上喝的酩酊大醉，是徐文濤把你扶進來的，他也喝的差不多了，但比你要強一點?！备赣H眼里有點責備的神情。
? ?“鴻毅，以后不要喝這么多酒了，來，吃點青菜醒醒酒?！眿寢尳o他夾了一些素菜。
? ?“爸，媽，我以后再不會這樣喝酒了?！贝鼬櫼阌X得這樣喝酒有點對不住父母。
? ? “鴻毅，昨天晚上聽文濤說起才知道你和一個富家小姐談戀愛。”父親看著兒子，昨晚聽徐文濤說了個大概，才知道這事。
? ?“爸，這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已經(jīng)過去了?！贝鼬櫼爿p松地答道。
? ?“嗯?！备赣H點點頭，“我們家需要的是能干賢惠的媳婦，富家小姐那根本就不合適。
? ?“是啊，鴻毅，好姑娘還是很多的，沒有必要去找富家小姐，像你嫂子就蠻好，能干、賢惠，是你哥哥的好幫手?！眿寢屢苍谝慌园参?。
“媽，我不是要找富家小姐，只是一種緣分遇見了。其實，我倒希望她生在一個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工廠工人最好?？上?，沒辦法，有時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贝鼬櫼隳樕嫌行o奈。
? ?“鴻毅，這事結(jié)束了也好，你一心完成你的學(xué)業(yè)，這才是最重要的。”父親今天看起來有點嚴肅，他很擔心兒子年輕，為情所困，耽誤學(xué)業(yè)。
? ?“嗯！我知道的?！贝鼬櫼泓c點頭。
? ?“來，趁熱多吃點菜，你一直睡到中午，早上都沒吃早點，一定餓壞了?！眿寢層滞肜飱A了一塊魚。
? ? “媽，我自己來?！贝鼬櫼阌猛虢舆^媽媽的菜，內(nèi)心感到一股家的溫暖。
? 晚上，戴鴻毅要出去走走，父母也希望他出去透透氣，散散心。
望著兒子出門，戴父有點悶悶不樂。他覺得戴鴻毅是很懂事、很聽話的孩子，個人感情問題上絕對不是兒子的錯，被兒子喜歡的女子肯定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而且，兒子與富家美麗小姐相戀是因為兒子足夠優(yōu)秀，才會贏得富家美麗小姐的芳心，如果自己生意成功，有足夠的經(jīng)濟實力，兒子這次的戀愛也會如愿以償。
他覺得這既是一個需要個人奮斗的年代，也是是一個拼爹時代。一個有經(jīng)濟實力的家庭可以為子女提供更好的發(fā)展平臺和機遇，而門當戶對則是幾千年來古今中外永恒不變的定律，自有它的道理。
他這樣打拼，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本身就有想把生意做大，成為一個大老板的愿望，另外一方面，他也考慮過為下一代打下一個基礎(chǔ)，實現(xiàn)家族的興旺。在這方面，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盡力了，在發(fā)現(xiàn)兒子有畫畫的興趣和天賦也一直很注重培養(yǎng)。只是時機還未成熟，如果他真的在生意上取得成功，那今天兒子在學(xué)業(yè)和感情上就會雙豐收。
想到這些，戴父輕輕嘆了口氣，“唉！”
一旁的戴母也大致猜出丈夫的心思，“你也不用為鴻毅嘆氣，雖然這次戀愛沒有成功，他肯定還會遇見好姑娘的。門當戶對也是好事，勉強的迎娶富家小姐，我們會更加辛苦?！?/p>
戴父點點頭，“你說的也對，千金小姐自有千金小姐的成本，我們現(xiàn)在還是做的小生意，這個成本對于我們太大，我們承受不了這樣高昂的成本，而且高成本意味著高風險?！贝鞲缸猿暗膿u搖頭。
“是啊，談戀愛是談戀愛，結(jié)婚過日子是要面對現(xiàn)實，門不當戶不對，結(jié)婚以后肯定會有麻煩，最后可能還鬧的不歡而散，人財兩空?！贝髂笇鹤拥幕橐隹紤]的還是比較遠。
“這次，也可以讓鴻毅吸取個教訓(xùn)，以后他就會注意談戀愛的對象啦。他的一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會遇到很多的選擇，做出正確的選擇才是最重要的。”戴父覺得兒子可以把握好以后的機遇。
“那我也托人給鴻毅說個適合我們家的好姑娘，這事也不難。”戴母打算找人說媒。
“這個倒沒必要，鴻毅現(xiàn)在還是要以學(xué)業(yè)為主。應(yīng)該讓他明白一個道理，男人年輕時當以事業(yè)為重，不能過早癡迷于兒女私情，擾亂心智?！贝鞲阜磳ΜF(xiàn)在為兒子說親。
?“嗯，也是，鴻毅才貌出眾，他以后一定會很有前途的。”戴母還是很看好自己的兒子。
? 夜晚的街道冷清寂寥，戴鴻毅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知不覺，他走到那條熟悉的路口，一拐彎就是謝怡菲家門口的那條小街。他自己都很吃驚，怎么會又走到這里。
多么熟悉而又親切的小街，這條街曾經(jīng)給他帶來那么多甜蜜和歡笑，現(xiàn)在都成昨日舊夢，已是過往云煙。
?在離謝怡菲家門口不遠的位置，戴鴻毅停下腳步，他站在馬路斜對面，他看見她房間的燈是亮著的。
?他默默的注視著透著燈光的窗戶。忽然，他看見她的身影貼近窗前，多么熟悉的身影啊，“怡菲！”他輕輕的呼喚著她的名字，聲音很小，小到只要自己能夠聽見。
?她好像在窗前佇立了一會兒，然后她拉上窗簾，不一會兒房間里的燈光熄滅了。
?戴鴻毅站了好久，“再見了，怡菲，再見了，我美麗的女孩，再見了，我的初戀！”他心里默念著。
他凝望著那扇窗，依依不舍的向后退了幾步，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迎面刮起了一陣風，冷颼颼的，戴鴻毅把肩上的圍巾圍在了脖子上。樹上飄落幾片枯黃的葉子，腳踩在地面的落葉上，在寂靜的夜晚發(fā)出“嚓嚓”聲。
一鉤殘月孤零零的掛在天空，慘淡的月光更顯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