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姐夫陪我練完車,我沒有回家而是跟著他一起去“跑車”。
現在是夜里兩點,一路上只有泛著黃暈的路燈和偶爾疾馳而過的汽車。車開了很久,酒店旅館門口也沒有遇上要打車的人。也是,大半夜的,人們都在家里睡覺怎么會出來?他載著我去了火車站,說是三點二十有一趟車。在車里坐了一會兒,就感到腳很冰了。車窗上已經有一層冰碴了,擦去冰花,窗外原本擁擠的站前街此刻已是出租車的“根據地”了。遠處空曠的廣場上只剩下街燈的光輝,與之相伴的是發著紅色光的“太原站”。不一會兒,出站口那邊,隱約看見下了火車的人。我剛想說“姐夫,人出來了”,就分明感到一陣冰冷的感覺竄進我的脖子。他急促地向那一群人迎上去,“師傅,去哪兒?”“小兄弟,打車走吧!”。我又把玻璃擦了擦,清楚的看到他搓著雙手,佝僂著背,在寒風中哆嗦著。詢問著每一個拿著行李的人,這個拒絕了就找下一個。有的人一言不發,有的人嫌貴走了,有的人不屑地側身而過。“尖草坪,迎新街”,“到小店·······”,“東客站,西客站”。我仿佛看到這一個個字在空中飄著,撞著,撞到旅客身上有的反彈回來,有的直接消失。眼前的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每次放假的公寓門口,返校的火車站門前不都是類似的么,只是那里飄得最多的字是“遼工大”。
人漸漸少了,幾輛車滿載而去。姐夫拉開車門嘆了口氣,白色的霧慢慢消散,很明顯他沒拉著合適的。他只說了句“40還有一波,這一次得出去早些”,眼睛便一直看著出站口。從他的眼里,我看到的更多的是生活給他的重擔。這一次,他提前下車,幸運的是沒有白受凍,拉到兩個人,一個去富士康一個去殷家堡。車開了,有些快,我建議稍微慢些。他說:“還有一趟車”。時間對于他而言真的就是金錢。回來的路上,順了倆人,這次是打表,我沒有問為什么。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象以前爸爸夜里是不是也這樣跑車?
世界本身就是矛盾的。當我是乘客時,我反感那些拉我的司機,拼客拒載更無法接受;而當我在姐夫車上時,又特希望他能多拉著人。或許,我該這樣理解:都是為了錢,似乎有點俗,但錢確實是一切生活的基礎。或許,我該這樣理解:個人總是從自身利益為出發點。像爸爸所說,他打車時嫌計價器變得快,他開車時嫌計價器變得慢。其實計價器是不變的,變得只是他的角色。或許,我該這樣理解:我們不必互相抱怨,因為存在即是合理。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