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山底下長大的孩子,那座山就是泰山,泰山下面有一座城,那座城就是泰城。從初中到高中我一直沒有離開過泰城,直到考上了大學了我才棄城而去。
你知道嗎,泰城里有一個區叫做泰山區,無論你站在泰山區哪一個角落里,只要身邊視野足夠開闊,放眼望去,在遠方,在云彩升起的那個方向,你總會看到一些延綿的山頭,有的時候綠蔭舒緩、有的時候大氣磅礴,一年四季總會呈現出不同的樣子,山頭或大或小,離你的距離又那么遠又那么近,構成了一副泰城中最獨有的特色,每每來泰城旅游的人都會駐足遠觀,心境會因此而變得開闊磅礴。
在泰城待久了,就會養成磅礴萬丈的氣息,不要以為我是在說玩笑話呢,你難道不認為我的心胸很寬闊嗎。哈哈,喝著泰山上流下來的清水,呼吸著泰山上飄揚下來的空氣,存浩蕩之氣,集英勇之風,一座小小的城,讓你魂牽夢繞,一座大大的山讓你氣質磅礴。
泰城不大,一座名不見經傳的三線城市,但是它卻以泰山而聞名,泰山不小,卻駐扎在這座小小的泰城里,每每當人問起,別人會說,“泰安?不知道啊。”“泰山,泰山我知道啊,五岳之首嘛。”
的確是這樣,人們往往不知道泰城,卻知道泰山,由此可見,泰城遠遠沒有泰山有著響當當的名氣。
我對泰城有著特殊的感情,誰說那些動人的故事都發生在像北上廣這樣的大城市里,誰說小城市就沒有那些讓人哭的死去活來的感人故事呢。事實上,無論是小城市還是大城市,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各種各樣的故事,只要有故事它就可能成為傳奇。每件傳奇的背后都是平凡不過的蕓蕓眾生,而每個蕓蕓眾生的身后都是生他們和養他們的平凡小城。
那一年,我大學畢業,實習半年后拿到了畢業證,其實畢業證真的很好拿,只要你大學時每次考試沒有掛過科,那么曲曲一張學歷證明不足以讓你如此費心,何況我這是一張專科文憑,而就是這張專科文憑每一年還會有幾百個學生沒有拿到,這一點我很不理解,到了現在我也不理解,有那么難嗎。就一如我剛入大學那會一樣,我從不相信一個學歷的文憑能決定一個人的一生,其實我在剛開始入學的時候就沒怎么希望我畢業后這張學歷能帶給我什么,事實上到了最后還真的沒帶給我什么,后來,我就有點想哭暈在街頭的感覺了,人家準備考研的考研,準備本科畢業的畢業,把我放到他們那里,明顯像一個發育不良的小孩子一樣,矮了人家一頭,真想哭暈在馬路邊,別管我,讓我哭會,哭到天昏地暗就好,起碼心里會好受些吧。
那一天,我獨自一人背著書包,拉著手提箱,在另一座城市開完畢業典禮后孤獨地坐一輛火車返回泰城,車上的人熙熙攘攘,有懷抱嬰兒的婦女、有上了年紀的老大爺老大娘、有漂亮的妹子、還有林林種種的摳腳大漢。
我一直都在懷疑自己的女人緣,我一直都對自己的桃花運持有懷疑的態度,所以,我每次坐火車都不奢望身邊有個美女啊、蘿莉啊、女神啊什么的,不是摳腳大漢就好。
然而,縱使我的要求如此的低,老天硬是讓我不得好舒服,好嘛,對面有兩個喝酒大漢,于是刺鼻的白酒味一陣接著一陣的,左面和右面分別坐著一個摳腳大漢,于是一陣又一陣刺鼻的像是發霉了的醋味撲鼻而來,混合著刺鼻的白酒味,他們組合成了一種又刺鼻、又發霉、又酸吧溜溜地說不上來的怪味,導致我一度像個孕婦一樣做嘔吐狀。
“哎,這小伙子還暈火車啊。”
“年紀輕輕地就暈火車,以后可怎么辦呢,像我小時候,一個人扛著個大被窩就出門坐火車闖蕩去了。”
“就是就是,你看現在的孩子嬌生慣養的樣。”
我靠,你們這些說風涼話的,如果火車窗戶能開開,我第一個就跳出去,我在心里想想著,并且怒目圓睜,像是懷著幾輩人的恩恩怨怨一樣看著他們,然后….然后,我就嘔~。
火車在鐵軌上平穩的運行,剛剛開始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又一片的耕地,三三兩兩個農民在田地里勞作,偶爾有幾頭黃牛閃現在眼前。稀稀落落的房屋散在黃土地上,落日的余暉給他們上上了不可代替的顏色,上帝宛如一個畫家,把這個世界畫的如此安詳,如此的讓人睡意連連。
當火車運行一段時間后,耕地越來越少了,而延綿不停地山脈出現在了眼前,山上都是些石頭,有樹,卻也是稀稀疏疏的,就像剛剛耕地里稀疏錯落的房屋一樣。
每到這個時候就差不多快到泰城了,大學時,我無數次從這里坐火車出發到外面去,又從外面坐火車歸來,每當回來的時候,窗外的景色不斷地由耕地轉變為村落,再由村落轉變為山脈的時候,這就說明快到泰城了,快到家了。
“泰山站到了,泰山站到了啊。”此時乘務員高分貝的喊聲不斷地傳入耳中,于是我站起身來,取出行李架上的包裹,把書包背在肩膀上面,把手提箱放到過道上。走之前我還不忘記惡狠狠地瞪了幾眼我身旁的幾個摳腳大漢,我在心里說,我這輩子也不想碰到你們了,若有緣分,下輩子咱也別見了,老天不賜給我一個美女,卻不吝嗇的賜給我如此多的勾腳大漢,唉,扎心了,老鐵。
下了火車之后,我伸了伸僵硬的懶腰,舉目朝遠方望去,遠方,那片云彩出來的地方,有幾個山頭在朝著我笑,我使勁地呼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一掃集聚于胸的那股刺鼻的白酒又酸吧溜溜地說不上來的怪氣味。
說實在的,下了車后我呼出一口緊張的氣,從此全身上下輕松無比起來,泰城能讓我心安,真的,我每次回到這里后,心里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寧,也許這就是家鄉的緣故吧,也許這就是泰山的種種魅力所在吧,也許那些來爬泰山的客人之所以會感到心安,也全然是泰山身上所迸發出來的魅力吧,不管怎樣,我愛泰山、我愛泰城。
我是從泰山站火車廣場旁的一條小道里出來的,并沒有涉足泰山站廣場,廣場的正中央有一座地下一層的美食廣場,不過我現在真的不想去,一是不餓、二是沒那閑心,我現在首要做的是快步走回家,回到我安心的小窩里去。
我家不管離火車站還是汽車站都不遠,到火車站徒步有二十分鐘的路程而已,到汽車站徒步也僅僅是十分鐘左右的路程,我一個人背著個書包,提著個手提箱,不一會就到家了。
說是個家,其實也就是個空房,父母都在外地,目前也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回來,拿出鑰匙,打開門,推門而進,一股陰涼的空氣撲著就過來了,此時還是炎熱的夏季,可是冷屋里的陰涼卻讓人心驚膽戰地哆嗦。
我走進屋內,把陽臺和廚房的窗戶打開,一股新鮮的空氣就隨著涌了進來,我環視了一圈客廳,發現這里真是臟的可以,好久沒有人回來的這個地方,開始讓人不食人間煙火了。于是我開始動手打掃這個屋子,從里到外的打掃,三個臥室,一個客廳,一個廚房以及一個廁所都被我徹底地打掃了一遍。
我是一個比較懶散的人,不怕諸位笑話,我懶到連自己的衣服都不經常洗,可是今天我卻汗流滿面的打掃著屋子,足足打掃了兩個小時之后,我站在客廳的中央,雙手插著腰,重新環視了一周之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打掃完屋子后我走回自己的臥室,臥室里沒有什么東西,一個書柜、一個衣柜、一張桌子、一把椅子而已,不同的是,我書柜里裝滿了各種各樣類型的書目,數起來也有上千本了。
我打開書柜,一股書本特有的紙業的芳香撲鼻而來,我陶醉極了,我喜歡書,真的,我喜歡的不能自已,所以我才能不顧一切地花掉自己賺來的、積攢的零花錢買各種各樣的書,把它們收集在我的臥室內。我每每看到這些書,內心深處就會安逸無比,晚上睡覺也不會擔心睡不著而熬夜了,有了這些書我似乎就有了一切,有了我臥室內的一切裝備仿佛我面前就是一個世界。
窗戶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車輛在樓下川流不息,我打開了臥室的窗戶,一陣新鮮的空氣涌了進來,一股陽光的氣溫投射在我的肌膚上,遠處,眺望過去,在那云彩出現的地方,有幾座延綿的山頭駐立著,它們在朝著我笑,它們看上去,那么遠,又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