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月亮撒在肩膀,影子特別長”
一句生僻到我已忘記出處的老歌詞,像善解人意的妖精一樣撓人。
我想,它最能形容跨年的心情。
無論是“東風夜放花千樹”的舉世狂歡,在擁擠的人潮中激動地倒數吶喊,還是和家人依偎在軟綿綿的沙發上,蓋著毛毯,刷著手機,吃著水果,抑或是一個人回到冷清的公寓,抱起纏人的貓,單手給自己沖一杯泡面......
熱鬧或孤寂,終究回歸平靜,那是狂歡背后無人可替你自省的幽長的冥思。煙花在夜空中高調起舞的時刻,你百感交集,但必有一瞬間,屬于微不可聞的嘆息。
又結束了,這一年光陰。好的全在臺面上,不好的藏在心里。
2017灰頭土臉的目標,洗把臉化個妝,又成了2018振奮人心的愿望。
以前,我特別喜歡新年,仿佛舊一年的失敗、感傷、不成器統統都不作數了,新的一年里又有了新的寄望,我最成功的樣子,都在我新年的愿景里。
當18歲已經離開了我整整十年,一個面臨禿頂危機的中年少女終于在跨年的時候學會了依依不舍,盡管在過去那一年里,她一如既往地不學無術,一事無成。
但是倒數的宴會就如同青春的挽歌,我很清楚我在揮別一些什么。
一些地方,一些人,一些事。
在被遺忘之前,故作鎮定地率先選擇轉身,朝著另一些地方,另一些人,另一些事,揚鞭前行。
每一年的逝去,必然都裹挾著些許遺憾。
我2017最大的遺憾,不是在原地踏了一年,而是在原地踏了一年,還要有所強求。求而不得,煩惱叢生,卻從未反省過自己。
我整個童年時期都在期盼著長大。小時候,我一直覺得,只要長大了,我就能擁有自由。后來,生活告訴我,長大也只能擁有相對自由,只有足夠強大,才能擁有絕對自由。
不夠強大的人,便淪為“最下不及于情”。每一天都在被生活蠶食,在日復一日的毫無存在感中逐漸被遺忘。
我一直縱容自己當一個弱者,直到我的2017用大段的空白告訴我,弱者連與人碰杯的機會都沒有,哪怕面前有一整桌悲歡喜怒的盛宴,你也只能對著月光,舉杯獨酌。
而熱鬧是屬于桃花園的前行者們的,“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
所有落下的功課,都要在新的一年里追趕回來。那些未考的證,未看的書,未完成的課程,未見的人,未經營的關系,未去的地方,未完成的夢......其實計劃表上的每一次打勾,都是邁向更強大的一小步,只是我,未做計劃,已經很久了。并自戀地認為,全世界都會在原地等我。
只是,瘦骨嶙峋的身體讓人毫無想擁抱的欲望,而瘦骨嶙峋的思想、能力、生活,同樣不及豐盈更誘惑人。
盡管月光很美,獨飲到底無趣。
所以,新的一年里,依然期望更多的可能性,從溫吞的井底爬出,不求聞達,至少要能獨善。哪怕只是將現有的技能不斷地提升,解鎖更豐富多姿的生活篇章,結識更千奇百怪但有趣的人兒,已然是最美好的一年。
再會!2017!祭固步自封,祭逝者如斯。
幸會!2018!忌半途而廢,忌交淺言深。
記,此時此刻此景,記,月光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