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都秋天了!不要再想夏天的事。
此時,秋已中途。紅色、金色平分這個季節的主打色。
楓樹在夜里悄悄地紅了。漸次醉去的是凝望的眼睛。在月光下,在陽光下,在不經意地每一次和楓葉對視中。
風一次次地經過耳畔,卻沒有帶來遠方的消息。還是會去感應一池湖水的心跳,去感應一種期待已久的聲音。只是,靜默代替了所有的回應。
腦海里總在播放關于夏天的某段情景:一個暴雨天的街頭,我打著傘還是被淋濕的鏡頭。又一個黃昏在雨簾那頭消失,可笑的地平線竟然失去了影子;一個午后的河岸,陽光烈得耀眼。我一直走,一直走,走過長長的河岸。盡頭什么都沒有,我為什么還要一直走向那里呢?
紫藤花真美,在我的記憶里。一直覺得花藤里藏著某個秘密,就那么一直看著。夏天的雨水來得快,轉眼間,花瓣灑落,像極了我遙遠的青春。
一些恨意并沒有離去。從十月到九月,三年零十一個月。我的算術不怎么好,卻懂得一種顏色的深奧。我愛藍色,深愛幽藍色。
有人說:“你很憂郁。”
我笑著說:“我很快樂!看,我的咖啡里有糖塊。”
我的貓在這個星期四撓了我。我知道它不是故意的,只是它想親近我。不留神鋒利的爪子掛在我的裙子上,結果,我的腿被撓爛了。十個鮮紅色的傷痕真像星星,紅色的星星。我疼笑了,貓兒無辜的眼神真可愛,它的眼睛里確實住著星星,沒有名字的星星,就像我。
金色的氣息越來越濃重。在大片的樹葉間,在玉米的排列里,在風的一角,在一只蘋果的囈語里。我吃了個蘋果,甜得那么自然,厚重的滋味就像秋天。
2
不再縫制夢的衣裳,我并不是個裁縫。所以,我很現實,現實得讓自己生厭。
我知道:生活原本沉悶,但跑起來就會有風。
于是,我把自己變成風,有根的風。用奔跑的姿勢接近生活,接近每一縷新鮮陽光。摒棄浪費生命的一切事物,把時間交給意義。
在新的九月,我翻新了媽媽的舊家具。為它們換上了水晶白,有亮色玫瑰花朵的新衣。媽媽說:“真好看。”
忽然覺得好開心,很久沒有這么開心。
不知不覺中,我喜歡上了裝修。其實談不上是真正的裝修,只是想給心情換件衣裳,給生活一些新意。
我把衛生間換成了粉紅的色調。想給視覺一個春天,想讓媽媽開心每一天。
爸爸離開七年了。一直說裝修房子,可如果砸掉之前的裝修,連對爸爸的回憶都沒有了。所以,只請人換了新墻紙,其它的翻新我全包了。我喜歡裝修,也想在忙碌中重整頹廢的自我。
想把手邊看的書集中在一起,就買了一個桌上小書架。組裝書架的時候,手心磨了個泡。忽然有些鄙視自己,這么小個活,竟然如此狼狽!
我的心游離到瓦爾登湖邊,看梭羅蓋房子。看著他收集木材,還不忘呵護大自然,基本上不砍好的樹木。他甚至花了一點錢購買別人閑置的舊棚屋,把有用的東西拆下來去蓋自己的房子。
他低著頭釘釘子,起身架椽子。他用河里撈起的木材做地板,用遍地的野花做圍欄。
一只鳥的智慧是多少我不知道。梭羅知道。他還知道魚怎樣飛翔,蝴蝶如何奔跑。他更知道莊稼的種植,以及漿果的顏色和金色的收獲。
我會像梭羅一樣去散步,丈量著土地的溫度。這個九月風依舊涼,我穿上了新的休閑裝。我有時真的會想梭羅,想象著瓦爾登湖的地貌和山間的野果,還有調皮的土撥鼠。
只是,我生活在現實的都市里,穿梭在人潮人海的大街小巷。是的,我很幸福。我有時也會憂傷,或許是因為秋天的緣故,但我更多的是感動,感動生活里的細微之處,感動一輪明月,一束陽光,感動我該感動的事物,就像,我該為這個秋天感動。雖然,秋天不是唯一,但這個秋天,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