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河東將領王權、馬匯率軍返回太原。
華杉曰:
參見去年記載,馬燧派他的行軍司馬王權和兒子馬匯將兵五千人入援。如今皇帝跑了,音訊不通,二人撤回本部,胡三省說,馬燧對勤王本來就不積極。
7、
李晟接到皇帝的委任狀,拜哭受命,對將佐們說:“長安,是宗廟所在,天下根本,如果諸將都跟著皇帝走了,誰來滅賊!”于是修筑城隍,修繕武器盔甲,準備收復京城。
之前,東渭橋有存糧十余萬斛,度支撥給李懷光軍,幾乎全部用盡。此時李懷光、朱泚連兵,聲勢甚盛,車駕南巡,人心動搖。李晟以孤軍處于二強寇之間,內無資糧,外無救援,只是以忠義激勵將士,他的部眾雖然單弱,而銳氣不衰。李晟又寫信給李懷光,言辭卑微謙遜,對李懷光非常尊敬,但也婉轉對他曉諭以禍福之道,勸他立功補過。所以李懷光內心慚愧,也不忍心攻擊他。
李晟說:“京畿地區雖然兵荒馬亂,但還可以收取賦稅。有軍隊而不用,不能消滅賊寇,才是國家大患!”于是命判官張彧代理京兆尹,選拔四十余人,授給他們官職,讓他們到渭北諸縣督辦糧草,不出十天,軍糧充足而有盈余。于是流涕誓師,決志平賊。
8、
田悅用兵,數次失敗,士卒死亡十分之六七,他的部下都厭倦悲苦。皇上任命給事中孔巢父為魏博宣慰使。孔巢父博聞善辯,到了魏州,對田悅部眾陳說逆順禍福,田悅及將士們都喜悅。兵馬使田緒,是田承嗣的兒子,兇險,多過失,田悅不忍殺他,杖打他,把他拘押起來。田悅既已歸順朝廷,內外撤除警備。
三月一日,田悅與孔巢父宴飲,田緒對弟弟和侄兒們口出怨言,他的侄兒制止他,田緒怒,殺了侄兒,既而后悔,說:“仆射必殺我!”到了晚上,田悅酒醉,歸寢,田緒與左右秘密從后院穿墻而入,殺死田悅及他的母親、妻子等十余人,之后率左右執刀站立于中門內夾道。將要天亮時,以田悅命令,召行軍司馬扈崿、判官許士則、都虞候蔣濟前來議事。府署高墻大院,外面不知道有變,許士則、蔣濟先到,召入,亂刀砍死。田緒擔心天亮后事情泄露,于是出門,遇到田悅親將劉忠信正在排班,田緒大聲對眾人呼喊說:“劉忠信與扈崿謀反,昨夜刺殺仆射。”眾人大驚,喧嘩。劉忠信還未來得及自辨,被眾人分尸殺死。扈崿到來,在戟門遇上混亂,招諭將士,將士們跟從他的有三分之一。田緒懼怕,登上城墻站立,對眾人大聲呼喊說:“我,是先相公(田承嗣)之子,諸君都深受先相公之恩,如果能立我,兵馬使賞緡錢二千,大將賞錢一千,下至士卒,每人賞一百緡,竭盡公私財貨,五天內取辦。”于是將士回頭殺扈崿,都歸附田緒,軍府這才安定下來。于是請命于孔巢父,孔巢父命田緒暫且代理知軍府。
后來過了幾天,眾人才知道是田緒殺了他的堂兄,雖然又悔又怒,但已經擁立田緒,也無可奈何。田緒又殺田悅親將薛有倫等二十余人。
李抱真、王武俊引兵將要救援貝州,聽到田悅部變亂消息,不敢進兵。朱滔聽聞田悅死,喜悅說:“田悅負恩,上天假手于田緒殺掉他!”即刻派他的執憲大夫鄭景濟等率步騎兵五千人協助馬寔,合兵一萬二千攻打魏州。馬寔駐軍于王莽河,放縱騎兵及回紇四出搶掠。朱滔又另派人入城游說田緒,許諾任命他為本道節度使。田緒正在危迫之中,派隨軍侯臧到貝州,向朱滔表示愿意合作,朱滔喜悅,派侯臧還報,讓他馬上簽定盟約。
此時田緒已完全控制城內局面,李抱真、王武俊又派使者到田緒處,許諾前來救援,承諾田悅在世時的約定全部有效。田緒召將佐們商議,幕僚曾穆、盧南史說:“用兵雖然是靠武力,也以仁義為本,然后才能建功。如今幽州軍隊恣行殺掠,白骨蔽野,雖然是先仆射背叛跟他們的盟誓,那百姓又有什么罪!如今朱滔雖然強盛,他的滅亡也是立足可待。何況昭義、恒冀兩軍正要攻打他,我們為什么要因為一時的緊急就跟從他做叛逆呢!不如歸命朝廷,天子正蒙塵于外,見到魏博使者抵達,必定喜悅,官爵馬上就到手。”田緒聽從,遣使奉表到皇帝行在,自己堅守城池,等待朝廷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