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陌出事對于軼塵他們,無疑是一個偶然的天災,可誰會想到在那樣一個美好的日子里出現這樣的變故。軼塵今生無法想到,看似天災的背后其實是計劃已久的人禍。
詩陌出事最終受益者是誰?蘇雅回來的目的終究何在?為什么他們這次去海邊蘇雅非要跟著?軼塵倒是沒有想過諸如此類的問題。然而,雖然詩陌出事時蘇雅在場,但軼塵一直認為這件事和蘇雅有直接的關系,他不可能原諒當時的自己,更不可能原諒蘇雅,這一生都不可能。
第二天,詩陌父母趕到醫院,事故發生當天警方已經聯系了他們,看得出來他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匆忙趕到這里,一夜未眠。
軼塵迅速禮貌地帶著他們走進詩陌病房。由于昨天軼塵和父親協商,詩陌已由重點病房轉移到高級病房,里面的設備前幾天新添置。
詩陌父母看著女兒眼睛上的白色紗布以及雙腿上的石膏,不禁雙雙落淚,尤其母親張敏蘭,輕輕握著女兒的手,邊說邊哭,仿若幾萬年的生死離合,述不盡的衷腸。
“走的時候好好的一個人,現在怎么就成這樣了?”母親深切望著女兒無助地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兒,待詩陌父母情緒有所緩和,軼塵這才將事故發生當天的所有事情交代,毫不隱瞞。至于詩陌的病情,考慮再三,認為還是有必要讓她父母知道。
“叔叔阿姨,你們要怪就怪我!”軼塵低著頭,對詩陌父母真誠地說。
“這事誰也說不準,你還需要上課,昨晚估計折騰的沒好好休息,早點回學校去!這幾天,感謝你對我們陌陌的照顧!”父親徐邦興看著軼塵體諒地說。作為一名教師,他讀過不少書,懂得的事情自然要多。
“叔叔,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先不著急回學校,下去買點東西,待會兒上來。”軼塵說完,便出了門。
白日耀眼透明的陽光對這個所謂的海邊城市,幾乎每天必須面對,無疑太過尋常。一晚上沉思的黑暗,穿透刺眼的光芒,對軼塵不道尋常。
一些時間,一個人在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時,所具備的沉思,會有幾分平常不可獲取的智慧,往往就是這種沉思,會使一個人變得冷靜、穩重,從而走向成熟。
軼塵考慮到醫院環境的原因,又去花店買了鮮花,盡管昨天買的百合還待在桌子的一角殘留著芬芳。世事突變加重理性的增速,然而,理性的思想中又不乏感性分析。他知道,舒暢的心情能夠加速詩陌病情的好轉,帶給她一絲心靈溫暖。
花給人的是美麗、溫馨,是淡淡的清香,但每次買時,他的心又如錐心般疼痛。他知道,如此美麗的鮮花對于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的詩陌,無異于黑暗中添置一件陌生的物品,她看不見,也無力摸得著。
但,鮮花寄托著某種超越外表的特質,散發著香味,觸動人的心靈,甚至起到了一種本身所不具備的對人體的功能。他的嘴角有了一絲觸動,看著手上拿著著的鮮花,仿佛看見了新的希望。
一線城市的街道一如既往的擁擠,尤其在這樣一個發展如此迅速的中國。詩陌父母的到來對軼塵來講也是一種無形的責任,他們暫時的吃住軼塵又一次在電話中與父親協商。
他從小到大,依賴家庭條件的機會并不多,為人處事繼承了墨子軒的練達,身邊總有幾個生死之交,倘若生活或學習中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困難,幾個人一起商議商議,最后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這次難免有所不同,母親與商業接觸較多,唯一能和這所醫院的院長說得上話的只有父親。
軼塵記得自己讀高中時,院長兒子賀帆就在父親的學院就讀,他的畢業論文父親精心輔導。父親雖為院長,兼有一門課程。對于所有學生,墨子軒都是公平對待,認真教授他們知識,希望自己的學生將來可以成為社會棟梁。當然,軼塵聽父親說,賀帆資質很好,而且勤學上進,各個方面能力兼備。
賀帆畢業那天,軼塵就在父親辦公室,他父親開車接兒子回家,再三囑咐父親如果以后有什么事盡管開口,這些不曾相關的記憶就在這次事件發生后變得額外清晰。
墨子軒很大程度上較軼塵的母親更為理解和體諒他人,就在軼塵打完電話不久,回到病房的他已聽詩陌父母說到剛才有人來為他們安排了臨時住房,這間房子就在醫院里,本是院長休息室,暫時讓出來給他們住,這樣方便照顧女兒,至于生活其他方面,院長已派人安排得當。
“叔叔阿姨,給你們買了生活用品,先放在這。”軼塵來不及坐下休息,立刻將鮮花拿到桌子上,又將桌子上的東西整理了一番,眼睛時不時地注視著詩陌,無盡的深意、悲傷,此時此刻再次慢慢侵入他的心中。
“要不你先回學校!這里有我們照顧。”徐邦興再一次溫和地說。
軼塵見此情形,現在在這里仿佛無形的空氣。父親知道此事后倒也通情達理,但母親接連好幾次打電話催他立即趕回學校上課。畢竟大學不同高中,一節課錯過就是錯過,自己可能要為曾經的錯過承擔相應的損失,不是在此時,不知是何時。
軼塵現在竟有些害怕見到母親,也許說盡一切,也不會和自己最終所希望的結果一致。加上這件事的發生,無疑又會進一步阻止他和詩陌的來往。
“那好,叔叔阿姨,辛苦你們!我先走了!一有時間馬上過來。”軼塵透過門口,望了望詩陌,無奈地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