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0號,周杰倫在深圳灣開唱。那一天,整個朋友圈、微博都是粉色的海洋。我說,周杰倫比小周周更小公舉,不然怎么會偏愛這么粉嫩的顏色,就像甜度剛好色澤光靚的糖果,好看又好吃。
那時候周杰倫剛完婚不到半年,公布婚訊的時候,我的朋友圈一大半少女心都碎了,另一半還半信半疑的重復刷著沒有變數的新聞。我在感嘆了幾秒后,算起了周杰倫的年齡——剛好36歲。我記得有一次采訪,周杰倫說他要36歲前結婚。作為天王要尋找一個將就的對象并不難,可是要遇到這樣一個令他“有婦胖”的伴侶,我覺得周杰倫不是幸運,而是幸福的剛剛好。
那天晚上,哥哥在微信私聊我這件事,問我難不難過。我真的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你不是最喜歡周杰倫嗎?你忘了你高中那會還一直鬧嚷嚷的說要去看他演唱會???”
原來,我喜歡周杰倫喜歡了那么久,喜歡得張楊,喜歡得放肆,喜歡得無所畏懼……喜歡得隱藏不住,所以連幾乎不怎么溝通的哥哥都知道。
【1】你是咬字不清唱著“哼哼哈兮”的戴鴨舌帽男孩
因為雙節棍,我知道了周杰倫。
那時候大街小巷,奶茶店、手機店、賣衣服的……你在一條不長的巷子轉一圈,家家戶戶只要是做生意的,來來回回的幾首歌中,必定有一首是“哼哼哈兮”。
那時候的我覺得這首歌唱的咬字不清,語意不明,就像是雜亂無章的喧鬧。在無數次的遇見中,我心里筑起一道抵觸的高墻,那段時間只要逛街逛到那家店里開始放《雙節棍》,我扭頭就走,即使有好幾次我手上正拿著喜愛的物品,也毫無眷戀的舍棄。
我不知道周杰倫在臺灣如何的火爆,但我知道靠海的幾個城市里,周杰倫這個名字常常被提起。每天下課走路回家,總能看到幾個稚嫩的小屁孩拿著隨身聽,表情異常豐富,嘴里還念念有詞。
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
愛能不能夠 永遠單純沒有悲哀
——周杰倫《簡單愛》
那段時間,我第一次在熒幕上看到周杰倫,在一檔叫《我猜我猜我猜猜》的臺灣綜藝節目上。當時的主持人還是吳宗憲搭檔康康。出場的時候,康康模仿了周杰倫的裝扮,穿著帽T,頭頂的鴨舌帽帽檐壓得低低的,沉默寡言、靦腆,話語簡短,咬字不清。
我還不知道他是誰,現場坐的嘉賓開始發出“很像”的感慨,節目里突然播起了《雙節棍》,一個靦腆,感覺桀驁不馴、沉默寡言,穿著帽T,壓低帽檐,聲音低沉的男孩從主持人的身后走上臺前。我知道,他就是周杰倫。
【2】你是藏在雨中下了整夜溢滿窗臺的蝴蝶
很多時候我們的雙眼被一些根深蒂固的錯誤思想遮蔽了,等到時過境遷,往后回首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多少美景,數也數不清。就像那時候的我,因為一曲紅遍大江南北的說唱歌曲《雙節棍》而把這個有才華的年輕人的形象定義為不務正業的嘻哈人士。
窗外的麻雀 在電線桿上多嘴 /你說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覺
手中的鉛筆 在紙上來來回回 /我用幾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誰
——周杰倫《七里香》
《七里香》是另外一首紅遍海峽兩岸的歌曲,所有的少男少女都可以信手拈來,隨心哼唱上那么幾句。我喜歡它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席慕蓉有一本詩集叫做《七里香》,其實我更偏愛她的散文集《透明的哀傷》。不管是什么原因,總之因為這首歌我成功的淪陷為周杰倫的粉絲,用現在的網路語言就做“入坑”、“迷妹”。
我印象很深刻的一個年少場景是,一節體育課上了一半,天突然下起了雨。大家慌亂的扔掉手中的籃球、球拍等快步的往有屋檐的教學樓跑去。剛剛還喧囂無比的操場,只剩下瀝瀝淅淅的雨聲。每一滴雨就像是一個小精靈,它飛到草叢中,它停在自行車上,它落在我的口袋里……它就像是蝴蝶在歌唱。
那天的雨下個不停,班級的同學都很掃興。大家蹲坐在教學樓前的階梯上,有幾句不好聽的謾罵聲在耳邊嗡嗡的響。我拉起同桌的手,拿了一把很大的彩虹傘,往空無一人的操場走去。
那個場景我一直記在心里,同桌在我拉著往雨傾盆而落的操場走去的瞬間,眼里透著光亮,沒有拒絕甚至還帶著一點好奇。我想這就是我在之后跟年少的那位同桌成為如今至死不渝的閨蜜的原因吧。我想這也是為什么每一次想起周杰倫,就會有如觸電般歡愉被驚蟄蘇醒的快感。因為你的音樂,成了我許多青春美好回憶的背景樂。
【3】你是隱遁在廣場看禿鷹覓食的鋼琴師
周杰倫每年出一張或兩張專輯,爭取每一次出新專輯上一次《魯豫有約》節目。當時所有的渴望來自于按耐不住的期待,所有的期待來自于曾有過一言一詞的許諾。我信守著他曾說過的話,等他出新專輯,沒有新專輯的時候,我就把老去的歌一首一首的重復播放。
那時候的我有一個小型的MP3,像一個粉色的小煙盒。它時常安靜的立在桌角邊,從它的頭頂冒出一根白色的線,曲曲折折的被牽引到我面前。我把白色的線延展出來的兩個像逗號般的頭塞進耳朵,按下播放鍵,一種熟悉的溫暖就會灌入左右胸膛?;蛟S聽一個人的歌久了,生活里自然而然的充滿他的味道,快樂的、悲傷的……好像所有的情緒都可以用周杰倫的歌唱出來。
我終于被提醒 廣場上喂食的是禿鷹
我用漂亮的押韻形容被掠奪一空的愛情
——周杰倫《夜曲》
高中的時候宿舍有個女孩子戀愛,每個晚上她都會躲進宿舍最尾一間房間的空床上打電話,唱歌給她男朋友聽。因為我的床位跟空床就隔著不到一米遠,每一次她再小聲的歌聲都會清晰、準確無誤的傳到我的耳朵里。
她唱《簡單愛》,她唱《安靜》,她唱《夜曲》……她幾乎唱遍了周杰倫的所有專輯,每個晚上像是一場表演似的,一天一個樣,天天不重樣,把那些老去的音符再度搬出來,每一次哼唱,我都在旁邊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雖然她唱歌帶著綿羊音,有一種甜膩過度的逃離感,但是每一個音符從嘴邊哼出時,我就在自己心里玩起了猜歌曲的游戲。自娛自樂的那段時光,卻玩得不亦樂乎。
【4】你是用一首歌喚醒愛情的念舊家
不知從何時開始,哥哥窺探出我喜歡周杰倫的心,從此往后,只要周杰倫有新聞,哥哥就會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每一次他都會說,“你知道嗎?”,當他似有似無的拋出這句話時,我就知道周杰倫有新動作了。
在我的懷里你不用害怕失眠
如果你想忘記我也能失憶
——周杰倫《給我一首歌的時間》
那個時候的我,甚至因為喜歡開始萌發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比如去看周杰倫的演唱會。
這句話在現在看來就像是無知的笑話,如果有一個如當年一般年齡的孩子來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會用非常肯定的語氣告訴他:去吧,去看一場周杰倫的演唱會,買到票就行了。
但是在當時年幼、眼光狹窄的我心里,演唱會是一場盛大的表演,盛大得我覺得是畢生的奢望。就好像我要依次而介入一個與現實世界毫無相干,超級復雜的領域。我不知道演唱會會撞見什么人,遇到什么事,我唯一能確定的是——周杰倫會唱歌。但是如此多的不確定性,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顆忐忑的爆竹,我想我需要積蓄很多的金錢和勇氣,才能足以匹配上去看一場演唱會的心。
那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超級的喜歡東方神起,她說她此生的心愿就是去看他們的演唱會。我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個計劃,卻殊不知成了她的一次沖動出走。
她在那一年的國慶,用積攢了半年的生活費,買了去往上海的火車,顛顛頗頗坐了十幾個小時,去見一位只在網上通過信的歌迷。她向那位來自四川的歌迷買了票,約好了在火車站見面,一起去看演唱會。
聽到她敘說的故事來龍去脈,我簡直驚呆了。我無法想象她怎么有勇氣獨自出行,怎么有勇氣去信任一位認識不到半年沒見過面的網友……她最終還是去了,帶著疲累和欣喜?;貋淼臅r候,滿眼的哀傷和失望。
她說太失望了,現場的他們真實的不像自己曾認識過的熒屏上的他們。不知道是自己幻想的太好,還是始終她只愛她腦海中完美無缺的他們,所有的狂熱執著經不起一點現實瑕疵的考驗。
她在現場哭成淚人,每一首歌的一字一句她都用羅馬音譯唱出來,跟所有的粉絲一樣,用力的揮舞熒光棒,大聲的吶喊,聲音里都是死去的回憶和活下來的疲憊……她說,你千萬不要去看你偶像的演唱會,現場會粉碎你的夢。
那時候,我剛剛把我的心愿廣而告之周遭——我要去看一場周杰倫的演唱會,越快越好。
【5】你是被埋藏了七年的青春回憶作曲家
這個心愿就這樣被深藏了7年。
7年里,我改變了很多,也漸漸沒那么常把周杰倫掛在嘴邊,在他的婚訊出來之前,我一度以為我早已忘記了,忘記自己的青春里有一個歌手叫周杰倫。
7年里,我從對周杰倫瘋狂癡癲,執著沉迷到心有牽掛卻無能再左右的默默守候。我依舊會看他上的節目,會聽他的歌,但是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翹首期盼著每一張新專輯的時間,連夜聽了好幾遍,哪怕是一個音符也不肯錯過。而現在的我,卻是會挑著歌曲聽,哪怕是漏掉一兩首也不會再那么的耿耿于懷。
7年里,你開過無數場的演唱會,無數次來過我的城市,在這片土地上熟悉的歌唱。然而我并沒有一次前往去與你相見,年少的那份心愿在時間的抹擦中慢慢消散,變成了無心脫口而出的一句妄語。我甚至不會再激動或者悸動了,不會再天晴時侯聽著你的歌流淚,不會在每一間播放你歌曲的門店駐足……
2015年6月的時候我去了深圳,無數的好友都以為我是過去聽你的演唱會。確實那天粉色海洋蔓延著浪漫的海岸線,我在別人分享的無數小視頻中,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一些珍貴記憶。太久了,我竟然忘記,是你的歌將它喚醒,就像是尋寶地圖上的謎底,你的每一首都印在謎語的最后一頁。
那時候的我已經不再是哪個覺得看演唱會需要多大勇氣,做出多大犧牲的笨蛋孩子了,我可以笑著或者哭著看我喜歡的顏色團表演,甚至可以為了多看幾場跟著他們跑幾個城市,我也會去見素不相識的打粉,甚至掏心掏肺的在某場演出之后一起去吃火鍋……我已經忘記了當初那個沖動的朋友的告誡——不要去看偶像的演唱會,你會很失望。
因為我一直都不認為我追的明星僅僅只是一個偶像團體或個體,他們更多是我心里有才華的音樂人。理所當然的我逃避不去看周杰倫的演唱會絕不是因為他是一個不太能見天日的偶像,又或者是一個被我自己的幻想粉飾得太好的偶像……
或許,我沒有勇氣在你的歌聲里,一一追溯我的青春,那些花樣年華。
【后文】
2016年7月,周杰倫又來到了我的城市,連開三場。
你唱你的似水年華,我憶我的豆蔻青春。
周杰倫,我欠你的那張演唱會門票,是否到期了。
我們有沒有可能再相遇,當我鼓起勇氣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