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讓我們接觸他人,讓他們感受我們心底的恐懼,希望,失望,以及勝利。讓我們得以接觸那些我們永遠不會見到的人。——西蒙《愛,始于冬季》
寫作的意義,就在于與人交流。——王小波《一只特立獨行的豬》
語言和文字是一種思維病毒,因為它能改寫大腦回路——包括自己。——高銘《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喜歡看書的人,不過我很清楚我對文字與語言的鐘愛。盡管水平的確不敢恭維,可也確實沒有哪一件事能像寫文章那樣讓我感到靜氣平心,和不知名的濃濃感動,就好像,所有的事都已拋卻,整個世界正在眼前。
我是上大學之后才有這個發(fā)現(xiàn)的,那時候我準備寫一篇小說,很落俗套的網(wǎng)絡(luò)言情小說,是篇暖文,大概寫了兩萬多字吧,很幼稚,刪掉,留下開頭,重新再來,在這件事上我從未有過要放棄的念頭,畢竟這是我唯一堅持不曾改變的一大夢想。
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這個好動毛躁、自帶敏感緊張體、動不動就頭昏腦漲的人,可以安安靜靜地在書桌前坐一整天,并中度忘我。(當然最后的結(jié)果一般都是——悲催地抱起被自己遺忘在一邊的一沓作業(yè),“奮筆疾書”……)
上個月寫到女主出車禍,揪著心紅著眼眶斷斷續(xù)續(xù)寫完,難受了好久。我總是難以忘懷當時那種情感,我創(chuàng)造了她,她活了起來。這真的太奇妙了。
然后我又想到了這三句話,它們被我記在一個專門記讀書筆記的本子上——大多時候,指尖翻動紙張的觸感,涌上心頭的全是欲罷不能——特別是第一句,書是在圖書館隨便借的,是一部關(guān)于這個作者的短篇小說集,這句話印在后記上,是全書的倒數(shù)第二句話,我一遍又一遍地讀它,心跳加速,血液倒流,雞皮疙瘩全都跳了起來,可是真的,這么簡簡單單的幾個詞組,我就是無與倫比地激動,仿佛奇跡已然發(fā)生般,一塌糊涂的感動。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作者那么直白地談?wù)Z言、談寫作、談文字,那么直白地直戳我心。后面兩句是隔了一年多才讀到的,仍有很大的沖擊,不過已經(jīng)不是激動和感動了,而是更加堅定的搖曳卻不倒的繼續(xù)邁步向前吧的決心。
我一直都喜歡寫日記,后來自己會在電腦里敲下一些小感想,但我對中學時代的寫作文并沒有太多喜歡,套路太深,全是套路,真正屬于自己的,好吧,語文老師是經(jīng)常說寫作文要有真情實感,我也是到現(xiàn)在才明白真情實感這四個字多么美妙,可那時候考試時間那么急,除了議論文就是議論文加編故事,我又是個一抒發(fā)情感就嚴重卡帶或偏題的愚昧人士,so,這也不能太怪我是吧……
不過當時作文總分60回回只得基本分47的我也有收獲:我明白了自己不是那塊料。可誰知道呢,我竟然喜歡上了與文字有關(guān)的各種事物,真的,對于這個現(xiàn)象的原因,我也摸不著頭腦;可誰管它呢,喜歡就喜歡唄,人生吶,主要就是圖個樂,對不?
我也懷疑過自己的這份熱愛,因為偶爾吧,我的回答偏偏就是——不對!我讀著別人寫的東西,一個一個地替他們拍手叫好,然后就不平衡了,要是有更多的人看我寫的該多好,然后我就想象著那么一個輝煌時刻,哈哈哈哈哈,然后從夢中醒來,擦干凈口水,繼續(xù)三次元的吃喝拉撒……
興趣和天分是兩回事,就像夢想和現(xiàn)實是兩回事一樣,但它們同時存在,這一點兒也不矛盾。
后來我是這樣一直安慰自己的:成不了就,但精神可嘉。
現(xiàn)在我有了那么一點點的領(lǐng)悟,我熱愛它,歸結(jié)為兩點:我從你那里知道了,和,我想讓你知道。
我沒有太高的文學素養(yǎng),見識不夠廣、思想境界不夠高、語言功底不夠好、沒讀過太多書、不懂遣詞造句、不會正確使用好多成語、讀不通好多古詩詞、缺乏邏輯與創(chuàng)新、懶……可我認為對語言、對文字的熱愛,與文學素養(yǎng)無關(guān),每個人都有追求美的權(quán)利,不論雅俗,它在傳達,傳達某種情感,而你接收到了被它賦予的這種情感,于是和它交談,關(guān)鍵是,它在那個瞬間,成就了你。
我們可能喜歡讀它,也可能喜歡寫它,一個一個文字匯聚成語言,共鳴與分享,所有的喜愛都逃脫不了一個情的聯(lián)結(jié)。
捧一掬清泉,享一場饕餮。
我知道我和他相差十萬八千里,可我愛他,毫無理由。
最后引用《北島詩集》中的一首詩與你共勉。北島的詩太難理解,可我震撼于這“帝國的完整”:
寫作
始于河流而止于源泉
鉆石雨
正在無情地剖開
這玻璃的世界
打開水閘,打開
刺在男人手臂上的
女人的嘴巴
打開那本書
詞已磨損,廢墟
有著帝國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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