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來說,什么才是真正的「家」呢?
也許在此之。前你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因為家的概念在你的意識里并不形成一個問題,因為「家就是家啊」有什么好疑問的呢?
上上周五,幾個北漂一起吃飯。結束一周疲憊的工作,吃一頓各懷心事與苦惱的飯。突然,一個漢子說:
「我算明白了,家人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是你的家」
另一個漢子幾乎是哽咽著,酒杯碰上去,玻璃碰在一起是兩顆共鳴與相憐的心。
我只是低下頭,吞下一口溫熱的米飯。我不是不贊同這種想法,我只是曾經有過這想法如今有了更深一層的想法:
「首先,家人在地方就是家。當你有了更足夠的能力,那個叫做家鄉的地方依然是家。」
十三歲離家寄宿就讀,我很早就開始思考并更新家的定義了。
大學期間,我在第二還是第三個春節離家——全家離家到佛山——的時候,含著熱淚在QQ簽名定下一句話:
「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那時候我在廣州大學城上學,家里其他成員都在佛山打工,每逢節假日我只需要一個小時候的地鐵就能回到那個簡陋的出租屋,家人團聚,陪媽媽逛超市,吃媽媽做的飯,回去過母親節、父親節、中秋節……相對于那些上大學才第一次離開家的同學,我是上大學了才終于可以離家近了——盡管那是一個光線不好沒有空調只是瓦蓋的破房子。那時候,離家的時候我不會哭,可是每次回家的時候想著自己成了一個想回家就回家的孩子,突然幸福得在地鐵上哭。那時候從大學城北站到滘口站的地鐵路線,仿佛自己閉著眼睛都能走。一開始我會跟同學解釋:我家在XX市一個小山村里,但是我家人都在佛山打工。后來我就直接爽朗地回答:對啊,我回家,回佛山,準確來說是廣佛交界的地方。
我知道這既是一種簡便不需要麻煩解釋的回答,同時又是我心理感受的一些真實變化。
那時候的我,甚至我家,都是漂泊的。年少而無力的我,只想抓住眼前能抓住的,對于沒有經濟獨立能力的我,能夠看到一家人團聚,已經萬感幸運。那時候鄉下那個家,日益破舊,在雨后春筍般一棟又一棟別墅似的高樓蓋起來的時候,我家慢慢成了一個風雨中搖搖欲墜的破房子,一年回去一次過年幾天,沒來得及熟悉就又離開。那時候的我,或者我們一家,既有一種為了生計不得不離家的激情,又有一種這個家想呆也呆不下去的尷尬。那時候的我不知道我家的未來在哪里,我只知道此時此刻家人在一起就是最珍貴的事情,日后男婚女嫁父母老去,有再多的錢有再多的房子,也未必是現在這些家庭成員組成一個家了。
去年我家決定在老家——那個小山村——蓋一個新房子,如今已落成。在城市化、農村人口老齡化的社會背景下,我們依然選擇了在農村蓋一個房子。在投資角度看未必是最理想的,但是對我們來說只想圓一個“蓋一個房子”的鄉下人的夙愿而已。首先是在廣州或者佛山買房對我們來說簡直是目前完全不敢奢望的事情;其次,回家(鄉下)我們也要一個住的地方;第三,爸媽最后還是回鄉下養老的吧;最后,就算以后在大城市買房子了,鄉下有一個房子也不是壞事啊,因為我們終歸是要回去的啊。
當真正蓋起房子來的時候,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一次投資、也不是只關乎錢的事情。那時候作為家中長女,我感覺自己從一個人見人愛的鄰家女孩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周旋親戚借錢、挨家挨戶商量求借路、安慰說服總是舉棋不定甚至打退堂鼓的父母……那時候真的好心累,甚至想過一輩子都不想回去那個人情淡漠的鬼地方,覺得老子我以后有錢了上哪兒都有房子到時候回來這里要蓋多高就蓋多高!
但實際是,在這些過程中我才明白,盡管我十三歲后極少回來這個小村莊,盡管我是族人口中眼中的外嫁女,我仍然與這片土地有著絲絲縷縷從骨血里就不愿割舍的聯系。那時候我碰到的每一個阻礙、每一個坎坷,以及最后房子的落成,圓滿結局,都是那個叫做家和家鄉的地方決定的,不是因為我有錢了所以我解決了,也不是等到日后我有錢了我就為所欲為了,那個地方的人與人之間、人與事之間、人與物之間,都是一個強有力的生態關系,中國數千年來的家國概念如此,并且那是個完整的村莊,沒有拆遷沒有城市化,不是十八線城市也不是城中村,就是一個世世代代傳承下去的村子。而我,始始終終都是一個村姑。
幾年前開始,每一次回家,我都會村頭村尾地走幾遍,兒時熟悉的地方一一重走,村里每一個人的近況都打聽一遍,村里還能見到的老人、婦女我都嘮上幾句,哪怕只是寒暄客套幾句。那個啟蒙我的一生的小學、那個我從在娘胎里就每天都去的小賣部、那個從小玩到大的供奉著祖先的祠堂……它們好像不一樣了,好像又一直都一樣,只是老人越來越老、年輕人越來越多我不認識的了。每一次回家,都是限量版的記憶。
這個故鄉,也是我的家。我的族人在那里,戶口在那里,親戚在那里……縱然有一天我完全有能力選擇大城市,那個地方,依然是家,三姑六婆七姑八姨全在那一片土地上,在那里,有一個完整的世界,一生一世不會改變。
這是我的故事,我對家的理解。
但我對家的理解,遠不止這些。
現代的年輕人,大多不僅僅擁有一個血統完全純正的家,往往是在家之外有小家。
在外漂泊打拼的人,因為租了一方房子安定下來,瞬間也有了家的踏實。
一起在外工作的情侶,因為結束了異地或者同城異地,哪怕是租來的房子,也有了家的樣子。
作為一個北漂,我把我現在租住的地方稱為家,閨蜜們曾明確表示過,在外一切住的地方都只是宿舍,只有家才是家。沒錯,最苛刻最完美的家的定義其實是:
生我養我并且父母家人都在的那個地方,才叫家。
退一步來說,家人+房產證=家。
也還有一種說法,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兒都是流浪,故鄉永遠都在遠方。別急著說矯情,如果你經歷過,你就會懂得。
對你來說,家又是怎樣一個定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