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又被稱為小歲，小年夜，小年是大年的前奏。掃塵祭灶，祈求神明保佑合家平安，吉祥如意。
01
聽到過小年，心里就急了。置辦年貨打掃衛生整理房間，這些都是小事，唯有一件天大的事，是疏忽大意不得，那就是家傳的“打魚丸”。
這是爺爺留下的傳家秘籍。小時候我認真的表明，想學習打魚丸的決心，爺爺堅決的搖搖頭，一句話：“此為家傳秘方，傳男不傳女”。
且無論怎樣賴皮打滾都無用，初中生的我，恨不得揪出爺爺腦袋里，那個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它們像泥鰍一樣狡猾，一遇到事情，就從泥里探出頭來咬我一口。
當然，受到毒害的還有姑姑們，也只有跟著看的份。每次魚丸成功的第一鍋，都是先盛給爺爺鑒定。
爺爺用筷子夾起，放到鼻端聞聞香，然后夾著，兩頭晃蕩晃蕩，得像彈簧一樣，有韌性有彈性。爺爺才張開嘴，用豁了的牙咬一口，閉上眼細細品味，我們圍在爺爺身旁，不停地咽口水。
等爺爺鑒定完畢，確定下一鍋需要增加的佐料配料，我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消滅掉了第一鍋。記憶中的魚丸是人間美味。
學不了打魚丸，跑腿打雜的事兒一件都不會少。
每到小年，爺爺就成了指揮官，哪個削哪個剁，剩下的就是我和妹妹跑腿。
魚丸做的好，每年過年的年夜飯，大家搶著魚丸吃，是爺爺最得意的時候。然后，魚丸的需求量就噌噌噌往上，我和妹妹的工作量也越來越大。
姑姑在飯店工作，爺爺指揮我們，把魚和肉盛好，用鋁桶拎著。我跟妹妹抬著去找姑姑絞肉。
02
那時候，過小年就開始令人興奮了。鞭炮、花炮聲不絕于耳，平時舍不得花錢的，過年就是最大的理由。年輕人對花炮的喜愛度盛況空前。
中心路口，是年輕人聚集最多的地方。男生們最喜歡的就是那種沖天炮，一團火星挾帶著叫聲噴出去，劃到半空流星般隕落下來。也有連珠的，即是“嘭……嘭……嘭……”像機關槍似的連續掃射，連續隕落。
那個時候，都帶著稀奇好玩的心思，并不知道什么危險，煙花彈也沒有如今的威力大。還有一種叫“小蜜蜂”的，一點燃，它就自動轉彎，然后不管不顧的在人群里爆響。
惡作劇的男生們，各自成派，在中心路口兩旁拉起了戰斗。女生們被嚇得尖叫聲起伏不斷，男生們被尖叫聲刺激的愈發起勁。
每次走到這個路口，就是我和妹妹接受考驗的時候。兩個人用圍巾把臉包裹起來，每人用一只手抬著桶，騰出一只手捂著耳朵，一邊跳著一起往前沖。
就像跳著云南的竹竿舞，如火如荼的煙花彈在腳底下穿梭，偶有被擊中鞋子，只能尖叫，卻不能撒手，嚇出一身汗。遇到火力猛烈的時候，就找街邊店鋪門口躲避一下，心里既是害怕，又是歡喜。
每年只有這個時候，就覺得真正是過年了。年輕人笑著吼著，玩的聲嘶力竭，單純又快樂。
現在的中心路口，卻再也找不回從前的那般快樂了。然而，我的魚丸還是每年堅持著，雖然爺爺已經去世了，但他留下的溫暖，我們都好好地延續著。
有時，做一件事，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這件事情帶給我們的快樂，傳遞的溫暖及親情。
03
小年，放下所有的事情，必須打魚丸。
當然，魚丸的指揮官換成了爸爸。我們仍然是打雜。
有時，會跟爸爸打趣，當年爺爺的封建思想毒害了我們幼小的心靈。爸爸就會笑：“來來來，你們都來學……”，而我們還是愿意打自己的雜。
打魚丸是個體力活，力氣不夠，根本是無法把豬肉和魚肉混合至完美度。
既然有豬肉，為何叫魚丸呢？這是我小時候提過的問題。
豬肉油多，可以增加魚丸的鮮美滑嫩，但放的比例不宜多，還有葧薺爽口，姜末去腥，魚肉當然是最多的……，各有份量比例，這就是爺爺的秘方了。
豬肉魚肉要攪拌的非常均勻，不停地拍打，像和面粉一樣，爸爸說要打的起泡，其實就是膨脹起來吧。
魚肉攪拌好了，就是手工刮魚丸。爸爸手掌大，用菜刀挑起一團放到掌心，順著刮，如此往復，肉團被拉的兩端細長起來，而掌心的窩窩里卻是圓的，就形成了圓肚子尖耳朵的魚丸了。
我的工作就是用大鍋煮。魚丸煮的浮起來，加水繼續煮，一般加三到五次水，看看漂浮在水面的魚丸，個個肚子鼓起來，柔軟細膩泛著油光，就可以出鍋了。
自從爺爺去世后，每年的第一鍋魚丸，先用碗盛了，倒一杯小酒，放好筷子，擺到桌上，喊一聲：爺爺，今天小年，我們打的魚丸，您跟奶奶嘗嘗……
每次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大家都不由的紅了眼眶。在家人心底，幾十年，小年等于打魚丸等于爺爺，這三者之間是那么簡單又恰好的存在。如今，我們只能這樣懷念了。
給爺爺嘗過之后，我們用大碗盛上，調好一碗蘸醬，大家圍坐一起，樂樂呵呵的吃了起來。
魚丸潔白細膩，柔軟光滑，又彈又有韌性，吃一口，鮮香撲鼻，還未來得及咀嚼，魚丸已化了，留下滿嘴的回味無窮。男人們一吃就幾十個，停不下來。
04
現在的生活質量，比以前提高了很多倍。卻也失去了許多曾經的快樂。
家人一起動手的樂趣，是親情是溫暖。如今繁忙的工作，聚少離多的生活，更令人無比懷念，以前的那些舊時光。
從小年開始，就要步入大年了。小年，打魚丸，置年貨，將煙火日常細烹慢熬，熬出一個紅紅火火，吉祥如意的新年，年味就溢出來了。那飄散不盡的親情，那齊聚一堂的溫暖，才是人人心中飛揚的歌！
來吧，小年打魚丸，大家一起打出一個痛痛快快，美美滿滿的新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