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是詩人對本體的無能時,對自身以及之外的語言解釋。這些語言以多重的可變以及無限可能的形式出現,描繪或者展現離形而上最近的思想。這些有音樂、繪畫、哲思等創造美感的語言,完成詩人對表達缺陷的療傷。所以說,詩歌本身就是一種病,或者病態的自愈治療過程。這個過程中,詩人要達到某種“神”性,不是要以形而上的形態與世界和自身對立,而是彌合意識形態對世界解釋的殘缺的包容。這種彌合的過程中,有些詩人會短期脫離本體的結構環境,以求達到某種本體之外的表現形式,這種非貌合神離的形式,常被無知者詬病為消極,可對于語言本身發展來說,這種脫離是有積極意義的。
詩歌的美學表達是語言表達中重要組成部分。詩歌的唯美與朦朧詩境,又是詩歌美學表達中的重要形式。這種表現形式被人們冠以浪漫主義或者朦朧詩派的名稱,達到與其他流派的區別。這里又產生很多代表性詩人對該名稱加以解釋。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詩歌王朝里,每個詩人都是自己詩歌里的王。長久壓抑后孤獨的爆發如同火山熔巖滾入大海,一個詩歌時代的云蒸霞蔚開始了。“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顧城《一代人》。這首富有哲思的詩,如果放到現在“泛寫作”時代,很可能會被當成一句造作的乏善可陳的口語被遺忘,甚至都不能算作詩。可在特定時代,給這個句子加上《一代人》的標題,顧城就成了那個時代的鹿晗。無數人對這個相貌純如清水的詩人顛倒神迷。模仿他的詩,背誦他的某些句子,文學青年對朦朧派詩歌的狂熱在八十年代無出其右。可這個把牛仔褲腿裁下來當帽子的詩人,其實將自己一直裝在帽子里,自私的不愿長大,唯“靈”而生。抱著本《昆蟲記》在激流島自我為王。把自己當成一首詩來生活,可生活從來就缺乏詩意,所以有時詩歌會讓人疾病纏身。詩歌偉大的一點,就是可以讓你情愿“病著”,卻不愿醫治。因為詩歌本身就是一種“病”嘛!
是病,就要服藥。詩歌的自我治愈,更多時候是在內心隱痛下自產藥丸,服毒療傷。這些“毒”,有種淡淡憂傷的美,讀過如西子皺眉,黛玉葬花。朦朧派的“毒藥”,受眾甚多。離殤多了難免嬌柔造作,我們需要一種溫暖的又有美感的初衷,因為我們的九十年代要來了。那是一個除了向“前”看,更多向“錢”看的時代轉折預設。為了錢,我們開始狂熱,狂熱后我們開始迷惘孤獨,這種虛偽的孤獨,讀八十年代的浪漫和朦朧,和我們明確直奔主題的人生目標相矛盾呀!我們要背誦“詩意的棲居”“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來欺騙自己還很純真。
海子用死亡告知,人們對詩歌的虛偽和空泛的浮躁即將到來,因為在獻身之前,海子的詩其實是不被認可的,甚至被嘲笑。海子的語言被大量批評和孤立。經過九十年代的空泛和貧乏,2001年,人民文學總結整個八十年代詩歌,頒獎給兩個詩人,一個食指,一個海子。一個瘋子,一個被認為做了瘋事的死人。有人說這是對詩歌的嘲諷,這未免不是對一個時代的嘲諷。
網絡時代,所謂泛寫作時代,多元化寫作和交流,使詩歌和文學的再造交姌不再局限于單一的浪漫和朦朧感,美是多樣化的。單一的美學流派主導一個時代的情況正在成為過去,轉之而來的,是詩歌更寬廣的道路,這些千禧年后的各類鋪路者,各自在寫作的路上奔波,雖然怪胎不少,但終歸會匯到大漢語的康莊大道上來。
讀睡詩人藍冰 2019/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