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如頭頂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一片。
這種時節的成都既不會有暴雨將至,也不會有烈日灼心,撥開烏云還是烏云。
昨天,江山告訴我他同事雷的妻子突然離世,我愕然。“怎么可能?那么年輕!”
然而沒有人會拿一個人的生死開玩笑,雷的妻子死了。
我跟雷和他妻子的也僅一面之緣。現在我試圖想起雷跟他妻子的模樣,都完敗,一個也想不起。
但這對恩愛的人,我是不陌生的。
生完我家小牧謙后我總是性格暴躁,因為自己全職帶人,江山下班回家等待他的從來不是噓寒問暖,而是我當天的滿腹牢騷。這時江山就會娓娓說道“你看人家雷的老婆,還不是一個人帶孩子,你好歹還有你媽幫忙,人家半個媽都沒在身邊。”
我一個人時常覺得寂寞,動不動就想到生死,總也不能體貼夫婿,江山也總無可奈何“你好歹有你弟弟妹妹作伴,人家雷老婆,孤孤單單一個人,硬是半句怨言都沒有,還每天做好晚飯等雷回家。”
也是緣分,我們買的新房離得很近。我明年才交房,卻停不下來的三令五申,一定要裝成我喜歡的樣子。江山不耐煩:“你看人家雷,他們基本除了材料都是自己動手,又節約成本又有意義,人家老婆多懂事。”
果然媳婦兒都是人家的好。
可就這樣一個好人,怎么會突然生命終結了。
妻子二十歲時就篤定的把一生都交給雷,二十一歲有了他們的第一個女兒,八個月前又有了他們的小兒子。
雷每天工作忙忙忙,但一家人守在一起,再苦也有奔頭。
妻子今年二十有六,被生活磨得多了些倦色,也多了份成熟。父母健在,兒女一雙,丈夫的新工作即將走馬上任,夫妻合手裝修的新房也空了些時候,就在這個月底,打算請我們大家伙去參觀一番,小夫妻也正式告別出租房,想是天道酬勤苦盡甘來,卻道福禍難料,從此陰陽兩隔,人不妒人天來妒。
留下大女兒每天哭著喊媽媽,小兒子在奶粉里尋找媽媽的味道。
而雷,繁忙的操持著后事,安撫著丈母娘,緊抱著女兒說媽媽去了一個叫天堂的地方,不敢再看兒子的臉龐。
他求不得一場暴雨洗刷他的悲慟,亦求不得一頂烈日灼燒他的痛悔。成都的天空除了灰還是灰。
他想愛她,想許深情共白頭,或者從頭再來一遍。但是太遲了。
江山昨日隨公司人一起去看他,他像一只沒了家的狗,一陣一陣的在路邊抽泣。
雖然我跟這對夫妻只有一面之緣,卻無比心疼這個平凡的善良人的離去。我不敢想象雷以后生活的樣子,更不能想象要是離去的那個人是我……我微微一顫,把懷中的偏偏抱得更緊。
江山昨晚回來,一把將我摟入懷中。
今日妻子入土,愿天堂再無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