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傅青巖

文|傅青巖

全目錄|木棉花樹下的守候

上一節(jié)? （5）胖蕓的青梅竹馬

（6）夢醒之后

昏昏沉沉中，我又開始做夢，夢里又見到了沈芳芳，自己還是個孩子，五六歲的光景，坐在小板凳上，沈芳芳邊唱歌邊給我梳羊角辮。

她的聲音柔柔的，很好聽: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

滿園芳草香也香不過她，

我有心摘一朵戴發(fā)上，

又怕來年不發(fā)芽……

這是一個溫暖而憂傷的夢，醒來時我的臉上有又濕又咸的淚水。

胖蕓已經(jīng)去上班了，窗外陰天下著雨，雨水打在晾衣服的陽臺上發(fā)出“嘀嗒嘀嗒”的聲響。

下夜班的室友陸續(xù)回來了，宿舍開始變得吵鬧。剛上完夜班的她們，頭發(fā)蓬亂，臉色暗沉，雙目無神，一個個脾氣都很大，呼啦呼拉地吃東西，大嗓門打電話或是與別人吵架。

她們很少同我講話，從知道我是上行政班長白班文員后更是如此，胖蕓說她們是白天黑夜顛倒著上班，搞得荷爾蒙失調(diào)，更年期提前了，也嫉妒我工作輕松，更不用上夜班。我本也覺得無所謂，反正以前在學(xué)校，我獨來獨往習(xí)慣了，也不怕別人孤立。

上午不打算起來了，我窩在床上看書，看困了又睡。中午，我餓醒了，起床梳洗了一下跑樓下食堂去吃午餐。

下了一上午的雨已經(jīng)停了，探進宿舍樓員工休閑區(qū)的鳳凰樹枝，葉子上掛著晶瑩的小水珠，用手輕輕一碰就滴了下去，滴落在水泥地上立刻破碎不見了。我剛走到對著員工餐廳大門的最后一層樓梯，看見許尹正他們一行人走過來了。

許尹正走在前面，一身白色襯衣卡其色休閑長褲，襯衣袖口隨意挽起來，身材高大挺拔，在一行人里格外顯眼，而他旁邊身材高挑，一身剪裁合體的職業(yè)裝，妝容精致的女子同樣也很耀眼，她是總公司國內(nèi)市場部營銷主管韓娜娜，我進公司后，她來過這里一次。

文秘部里的女同事在常在背后討論過她前凸后翹的魔鬼身材，好多IT男爭著給她沖咖啡的趣事兒，還有關(guān)于韓娜娜顯赫的背景——據(jù)說是H公司某位董事的千金。

韓娜娜的確很漂亮，普通的H公司職業(yè)裝穿在她身上都那么好看——簡單的白襯衣煙灰色包臀短裙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好身材，腳踩和短裙同色系的銀色亮片細高跟鞋，一襲酒紅色的長長迷人卷發(fā)，看起來成熟干練又優(yōu)雅風(fēng)情，周圍的員工紛紛對她側(cè)目，一位男員工從她身邊經(jīng)過，回頭看得太久竟和別人撞了個滿懷。

許尹正和韓娜娜靠得很近，邊走邊親切地交談，倆人不時笑著，韓娜娜還用手輕推了一下許尹正的胸膛，走到餐廳門口正要進去，有個員工冒冒失失地從里面推門而出，差點撞上了，韓娜娜忙避讓，腳下的高跟鞋卻讓她重心不穩(wěn)，被許尹正很自然地扶著，往邊上避開了。

我站在距離他們五米開外的樓梯上，看見許尹正紳士地推開玻璃門，讓后面的同事先進，自己才尾隨他們一起去了排隊就餐。

突然不想進去吃飯了，便去廠區(qū)后門口的小吃攤上買了個煎餅果子隨便吃吃，剛好碰到胖蕓和薛向宇在外面吃涼皮，胖蕓叫我過去坐在他們對面。

薛向宇吃完涼皮后去旁邊的超市買了兩瓶優(yōu)酸乳塞給我和胖蕓，他自己蹲在路邊一口氣喝完一罐紅牛，把罐子咣當扔進了垃圾桶后，突然轉(zhuǎn)過身說:“小鹿，你家里不是不讓你交外地的男朋友嗎，你要是不想去四川，我可以去你家那邊。”

中午在外面吃飯的人很多，薛向宇真會挑地方表白，很多人看著我們這里，我沒有說話，胖蕓卻很激動，站起來說:“薛向宇，你是不是腦殼有毛病，你媽老漢可就你一個獨生子——”

薛向宇沒理會胖蕓，他看著我，眼里充滿真誠，“小鹿，我真的可以……”

看到胖蕓可憐巴巴的快要哭了，我冷冷的打斷，“我自己都不喜歡我家，要你去做什么。”說完后站起身便走了。

回到廠區(qū)后，我收到一條消息，是許尹正發(fā)的:他們說你今天休假了，在忙什么。

正心煩意亂時電話響了，是程巖傅打的，我握著手機條件反射地不想接。

上大學(xué)住校后，我?guī)缀鯊牟恢鲃咏o他打電話，都是他偶爾打過來問問我，每次和他通話都是一陣陣尷尬的沉默，我們在電話里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實在找不出話來說。

程巖傅只會對我說些，多吃飯多穿衣服學(xué)習(xí)別太辛苦注意身體之類的話，最后會說，小鹿我往卡里打了兩千塊錢，你要用就取，別不舍得花，女孩子對自己要大方一點……

其實我從上大學(xué)后就沒用過他打在卡里的錢了，有獎學(xué)金，自己也打工掙生活費基本夠用，現(xiàn)在我工作也有了，打算拿畢業(yè)證后把這大學(xué)四年里他打給我的錢全部還給他，到時候我就可以真正離開這個家了，再也不會生活在他們的陰影之下。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我磨蹭著，最后還是接了。程巖傅還是重復(fù)以前的老話，無非是把學(xué)習(xí)累不累改成了工作累不累，他在電話里不厭其煩地說著，我只嗯哦的回應(yīng)他。最后聽他說:“小鹿，你去東莞都快兩個月了，爸爸工作忙，想去看看你又走不開……”

“我在這邊挺好的，你不用來看我。”電話這頭的我面無表情，將鳳凰樹葉子一片片扯了下來。

“小鹿啊，五一你們公司不是放假嗎，你到時候回來玩兩天，你小表弟那天過生日，你一定要回來喲！”電話里傳來姑姑親切的聲音，原來姑姑和程巖傅在一起。

從小姑姑就對我很好，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沒有媽媽的我，是在她的關(guān)愛下長大的，即便后來她嫁人了，還是很疼我，從小到大我也只聽她的話，每次我出現(xiàn)讓程巖傅頭疼的問題，他都會找姑姑來做我思想工作。

我想了想，在電話里回決，“姑姑，小亮過生日我就不回去了，公司只放三天假，坐火車一來一去要很長時間的，等六月底我去學(xué)校拿了畢業(yè)證，順路回金華看你們……”

“小鹿，你不用坐火車回來。”姑姑熱情的打斷我:“你姑父和他一個朋友過幾天要去東莞，到時候你搭順風(fēng)車回來，要是不想搭車呢，我馬上給你買機票，連返程的一塊兒買，只要你人回來就好，姑姑和你爸都挺想你的……”

哎，我在心里嘆了口氣，當然是沒辦法拒絕姑姑，而且她什么都安排得妥妥的了，我只好答應(yīng)了。

星期一去上班，沒見到許尹正，也許他又去深圳總部開會或是到H公司別的辦事處吧，研發(fā)部的人本來就是很忙的，有時被調(diào)到海外去工作也是常有的。

下午聽她們閑聊，又講起許尹正和韓娜娜，以前也八卦過他們倆人，不過都是許尹正如何帥氣如何在工作上叱咤風(fēng)云，那流露出的崇拜眼神就像是許尹正的小迷妹一樣，講韓娜娜無非是講她的性感漂亮和她的后臺硬等等。

本來我平時也不怎么聽她們的八卦，只是今天她們講得內(nèi)容和以前不一樣，原來以前就在深圳總部工作，東莞這邊建分部時才調(diào)過來的許尹正，和性感漂亮的韓娜娜本來就是情侶，怪不得韓娜娜老是出現(xiàn)在這邊分公司。

消息一出，聽見好幾個女孩心碎的嘆息聲:唉，男神沒了，原來他早就被韓娜娜這款性感尤物給收割了。

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表格，專心的核對著數(shù)據(jù)，不去理會她們說的話，在心里對自己說，程小鹿，沒關(guān)系的，你來這里是為了工作的，你和他沒什么，就只是同事而已。

月底放假那天傍晚，我在宿舍等姑父來接我，胖蕓晚上不用加班，她陪著我一起等。她和薛向宇五一只有兩天假，他們打算去深圳玩，胖蕓按耐不住興奮，向我透露準備對她男神告白啦，自從她承認暗戀薛向宇后，她就在我面前把薛向宇尊稱為男神了。

其實薛向宇是想去廣州長隆歡樂世界的，但胖蕓堅持要去深圳小梅沙海邊玩，按她的意思是，在碧海藍天這樣浪漫的旖旎風(fēng)光下，薛向宇更容易“意亂情迷”之，而拜倒在她的比基尼下。

胖蕓羞紅著臉將她的“陰謀”對我合盤托出，卻再次試探問我，“你真的不考慮薛向宇一下了嗎？其實他真的挺好的，都肯為你了你去倒插門……”

我白她一眼，心想這丫頭明明喜歡薛向宇喜歡得要死，卻還在撮合別人，于是我拉著她的手誠懇地說:“胖蕓，你和薛向宇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對我還有薛向宇都特別好，我們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幸福，但我更希望你也能夠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薛向宇本來就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你不用管我，你去爭取就好……”

“小鹿，你真好。”胖蕓抱著我快哭了，你是我情敵，可我卻一點都不討厭你，嗚嗚……”

“好了，胖蕓，你的鼻涕蹭我肩膀上了……”

因為避開薛向宇送我，便讓胖蕓去找薛向宇去上網(wǎng)，在保安室門口，碰到許尹正從外面進來，看我手里拎著旅行包，“程小鹿，你去哪兒？”

未完待續(xù)……

作品目錄

下一節(jié)(7)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