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顏色

圖片發自簡書App

輸人不輸陣。這是許朵朵掛掉蘇煙電話的最后一句話。這句話說得像壯士斷腕似的堅決,卻聽得蘇煙一陣心酸的。許朵朵還是決定要去參加前男友的婚禮了。

狗血的事情之所以狗血,是你以為不可能的事情真的會發生在真實的生活中,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去承受。許朵朵和前男友分手不到半年,就聽到了男友要結婚的消息,而之前男友向她提出的分手理由是還不想結婚。現在許朵朵在心里想來,還真是覺得可笑,他是不想結婚,還是不想和我結婚?許朵朵精致的臉上露出一抹血紅的微笑,那抹紅色的弧度在她白凈的臉上顯得格外諷刺。

許朵朵的性格就像她喜歡的唇色一樣凌厲,大紅的顏色,熱烈,純粹,咄咄逼人。所以,即使是輸掉前男友的那個人,她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許朵朵并不輸給任何一個女人。前男友的婚禮現場如戰場,許朵朵在心里演示了很多個場景,有決絕的反目戲碼,有搖尾乞憐的溫情戲碼,有冷眼旁觀默劇戲碼,她在找一個最恰當的解決方式,解決她心中那份揮之不去的不甘。

婚禮前的三個小時,許朵朵坐在化妝臺前,上面擺滿了國際一線品牌的化妝品和首飾,她看著這些東西,又看看鏡子里的自己。這是一張多么精致又驕傲的臉呀,怎么眼睛里卻看不到一絲絲快樂呢?原來那個巧笑倩兮,眉目盼兮的許朵朵到哪去了呢?

許朵朵父母都是機關單位的公務員,不說身份顯赫,卻也體面安康。作為掌上明珠,從小無憂無慮的長大,知識分子家庭的她,氣質美貌具備,從小也是在一票寵愛中長大的,她從來不缺愛。畢業后在父母安排的單位上了班,她卻不甘寂寞,才安安穩穩地上了一年班后,便悄悄的辭職在哥哥的資助下開了一家甜點店。為了這事父母沒少動怒,但后來看到她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也就沒多說了。幾年下來,許多多賺了些錢,買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生活也精致得像個女王一樣。當季的時裝,最好的化妝品,漂亮的首飾包包,耀武揚威的高跟鞋,事業、愛情、美貌一樣不落,羨煞旁人。

蘇煙曾不解的問過她,為什么不安安穩穩的在家關單位上班,要跑出來拋頭露面的做生意,你又不缺錢?許多多回答,我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將來遇見我愛的人,不管他是富甲一方,還是一無所有,我都能從容的張開雙手擁抱他,跟他說,嘿,我等你好久了。

晚上八點,張弦把衣服扔進洗衣機里,放了適量的洗衣液,啟動電源,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來了。他回到客廳,點燃一支萬寶路,打開藍牙音響,音樂緩緩的流出,是Cry On My Shoulder。客廳沒有開燈,只點了從Harbor House 買回來的大號香薰蠟燭,裊裊焰火散發出淡淡的叢林清香,張弦靠在沙發上,指尖橙色的火星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耀眼,像藏也藏不住的想念。

異地戀是一場飲鴆止渴的華麗冒險。張弦也曾在這場冒險中甘之如飴。

張弦是在出差時在飛機上認識蘇煙的。當時兩人隔著機艙通道并排而坐,命運的可愛之處就在于它會帶給你意外的驚喜,那一天,那一個機艙,那一刻,那兩個相鄰的座位,張弦和蘇煙手里拿著同一本書,理查德耶茨的《十一種孤獨》。后來蘇煙躺在張弦的懷里說,我們因該感謝理查德耶茨,要不是他牽的紅線,我們可能就會擦肩而過。

如果那次擦肩而過也好過現在的相思之痛。我們總是把愛想得太強大,年少輕狂的我們尚且還能說出不管天涯海角,不管時間距離,我都要和你在一起。而現在的我們卻沒有了那份為了愛情兒不顧一切的銳氣。

從相識到相戀,已經過去一年半了。這一年半,張弦蘇煙兩個城市來回跑,天上地上,都留下了他們愛情的痕跡。可是隨著戀愛的時間越來越長,兩人的激情好像越來越少了。他們開始會在電話里爭執,他們都想說服對方到自己的城市里來,他們也在規劃怎么讓這段愛情延續下去。當一段感情要討論怎么繼續的時候,這段感情本身就有問題了。張弦和蘇煙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張弦今年三十歲,在這座城市打拼了十年,他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和努力當上了總監的位置,事業正朝著好的勢頭發展,他的人脈已經扎根這座城市,如果換一個城市,就意味著一切要從零開始,難道他還要花一個十年去達到現在的一個位置嗎?蘇煙是家里的獨身女,雖然沒和父母在同一個城市,卻也隔得不遠,父母是絕對舍不得她遠嫁的,她自己也不太愿意離開所在的城市,在那里她有工作,有閨蜜,有她熟悉的生活方式,偶爾異地的約會也許會有新鮮感,但真要是換一個城市生活,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份勇氣。

洗衣機有節奏的滾動著,歌曲循環了一遍又一遍,指尖的眼火滅了又燃,心卻沒有杳無音訊的落空著。

今天的天氣真好,藍天白云相映呈祥,人間的日子也不錯,新郎新娘喜結連理。蘇煙掛了電話站在陽臺,看著飛機在空中留下飛行的軌跡,怔怔的出神。

許朵朵打電話告訴蘇煙,她去了婚禮,沒有撕破臉皮的大吵大鬧,也沒有冰釋前嫌的默默祝福,很平淡,她只是悄悄地站在婚禮現場的最角落,看著臺上的前男友和他的妻子,交換戒指,說著天長地久的結婚誓詞。蘇煙和許朵朵一致的認為,結婚誓詞是這個世上最動聽的情話。可是這段情話,似乎離她們還很遙遠。

蘇煙早就知道許朵朵肯定不會在婚禮現場大動干戈,因為她的驕傲不允許她這么做。說到底,許朵朵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她也會忍住,她去現場,只是想看看她輸給了一個什么樣的女子,順便給這段感情畫上一個不那么完美的句號。也許晚上回到家,她會嚎啕大哭,但第二天,她依舊會是那個光彩奪目的女王。

許朵朵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王,那她自己呢?蘇煙看著手機,那個電話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顯示在來電記錄里了。分手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因為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再濃烈的愛也受不住她自己一個人一次次地趕飛機擠火車。異地戀就像是另一種單身,我有男朋友,卻總是要一個人面對所有的事。

蘇煙不是害怕一個人,但若是遇到愛情,她還是希望,這份愛情能是陪伴。

藍色封皮的《十一種孤獨》還擺在書架上,蘇煙最近在寫一篇關于以陪伴為主題的文章,電腦桌面的word文檔上,卻只有僅僅三個字符——陪伴?中文系畢業畢業的她,一度被稱為才女,頂著才女的光環,蘇煙在雜志社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登,直至現在的作為情感刊目的主編。可笑的是,她寫過等待,寫過思念,寫過離別,寫過相遇,就是沒有寫過陪伴。陪伴是什么滋味,是驟然而來,還是細水長流?在她二十八年的人生經歷里,唯獨陪伴,是她最薄弱的感受,她抓不陪伴的要害。

陳奕迅唱過,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一個人要遇到另一個人本身就不容易,遇到一個人能長期的陪伴在一起就更不容易。我們總是在半路丟失了愛情的另一半,又帶著滿身傷繼續上路,終其一生,只為了那一份心有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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