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渣男的成長之路

金寶出生的時候,家里已然有了兩個姐姐,大姐5歲,二姐3歲。

街坊鄰居來道喜,說著兒女雙全的吉利話,金寶媽媽一邊說著:“哎呀,兒子有什么好啊,就是個花錢的主,以后蓋房子娶媳婦哪一樣不花錢啊,而且長大了娶上媳婦眼里就沒我這個為娘了,都是給別人生的……”一邊喜滋滋的準(zhǔn)備著最好的吃穿用度,就連名字都是充滿了金貴,叫:金寶。要知道那個年代的名字除了叫狗蛋,二丫,狗剩的,農(nóng)村人對起名真不像金寶一家這么講究的。

全家把金寶都當(dāng)個寶貝捧著,爺爺帶著上街的時候,金寶都是騎在爺爺脖子上的,就連金寶尿在爺爺脖子上了,金寶爺爺也是樂呵呵的拍一下他胖胖的屁股蛋子,說一句:“這龜孫子,怎地就尿了爺爺一身。”然后把脖子上搭上一塊尿布,依然不舍得把金寶從他脖子上拿下來,鄰居看不下去,勸他回家換身衣服,一旁的金寶奶奶就說:“沒事兒,沒事兒,童子尿不臟,童子尿噴一身福氣大。”老夫妻倆樂呵呵的帶著孫子走過去后,旁人便禁不止的恥笑道:“嘖嘖,全世界好像就只有他們家有孫子似的……”

除了爺爺奶奶的寵愛之外,爸爸媽媽對金寶也是格外的好,那個年代家家都窮的幾乎吃不飽飯,但金寶依然能每日吃上一個炒雞蛋,而她的兩個姐姐就只能是咸菜就窩頭。

然后等到金寶上學(xué)了,他的兩個姐姐就自動成了他的左右保鏢,跟同學(xué)相處的過程中,但凡有一點受委屈的苗頭,金寶的兩個姐姐就會像兩只老母雞一樣沖出來,一個罵人家,另一個就推搡著打人家,在兩個姐姐的保駕護(hù)航下,金寶小學(xué)沒畢業(yè)就已經(jīng)在班里混成了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铮辽偈菦]人敢欺負(fù)他的,在到初中后,金寶已然混的可以保護(hù)兩個姐姐了,在鎮(zhèn)上的社會哥群里都是有名氣的人物了。

好在那個時候的社會沒現(xiàn)在這么精彩,所以金寶再怎么混,也沒混大,充其量也就是在集市上收個保護(hù)費,打個小群架什么的,雖然招人煩,但也沒有讓人產(chǎn)生驚懼心理,就連派出所也不屑于管他們。


就這么混了幾年,父母覺得也不會有好作為了,所以就張羅著想早早讓金寶結(jié)婚了,心里盤算著或許結(jié)婚以后,因為家庭的責(zé)任,金寶慢慢就能成熟起來,就能好起來了,亦或者有媳婦牽絆管束著,金寶的心也就能收住了。


于是只20歲的金寶就這么成了一個別人的丈夫,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結(jié)婚后的金寶果然是好了一段時間,本分的找了一份活計干著,每天夜里也不再出去瞎混,跟小媳婦的感情也是一副婦唱夫隨的樣子,金寶父母看著他的變化,心里美滋滋的甚是滿意。

但是,這種美好的光景只維持到金寶跟同鄉(xiāng)去城里打工之后,進(jìn)城之后的金寶一頭扎進(jìn)燈紅酒綠五彩繽紛的城市生活,覺得自己過去簡直就是白活了,然后在城里學(xué)會了跳舞,唱卡拉OK,打麻將賭博,拼酒,還學(xué)會了做生意,然后生意做的風(fēng)生水起,過年回家買了嶄新賊拉亮的摩托車,穿著皮夾克,在村里出盡了風(fēng)頭。


然后,再度進(jìn)城,就學(xué)會了找女人換女人,把掙的錢幾乎都砸在了女人的身上,為她們租房買衣服買化妝品買首飾,之后,金寶回家的次數(shù)就越來越少了,就連兒子出生都沒回去。


家里的妻子不是傻子,對于金寶的變化自然是起疑的,于是帶著嗷嗷待哺的兒子來城里找金寶,結(jié)果大白天的,就碰上了跟別的女人滾床單的金寶,發(fā)妻大鬧,金寶卻不以為然,無情的把妻兒趕回了家。

發(fā)妻絕望的帶著孩子回家了,但也決絕的要離婚,可是兩家的老人及親戚都不同意他們離婚,理由是,一是孩子還這么小,離婚了,孩子怎么辦;二是離婚在那個年代是一家老少的奇恥大辱,如果他們離婚了,以后在村里還怎么活。金寶父母甚至還卑微的表示,以后不認(rèn)這個畜生兒子了,他們只認(rèn)媳婦和孫子,總之,只要金寶媳婦忍下來,他們都會永遠(yuǎn)無條件站在她們母子這邊的。

無助的金寶媳婦只好這么無奈而心酸的忍下來,只當(dāng)自己是寡婦了。


可是金寶媳婦自封的寡婦沒能成立,因為金寶回來了。

金寶在兒子5歲的時候回家了,他戴著墨鏡,穿著皮夾克,叼著香煙,胳膊上還掛著一個香氣沖天騷氣妖嬈的女人,金寶爸爸看見他拿起棍子就打他,卻被金寶媽媽撲上去擋下了,再如何的發(fā)狠話,不要這個兒子了,但是一見到兒子,當(dāng)媽的心就軟了。金寶爸哀哀的長嘆一聲,無力的扔下棍子。

金寶媳婦這次,是堅決果斷的要求離婚了,金寶對于離婚也是求之不得。

媳婦帶著兒子回了娘家,三間瓦房歸了金寶。

于是,金寶就和那妖嬈女子住了下來,平日除了吃喝玩樂賭,就是吃喝玩樂賭,兒子不贍養(yǎng),父母也不贍養(yǎng),年邁的父母仗著一張老臉去找金寶要生活費,金寶理直氣壯的說:“你們不是早就說了嗎,兒子就是來花錢的,滾一邊去,老子沒錢。”年邁的父母被金寶就像撥拉陀螺一樣撥拉到了一旁,悲哀的老人只連連嘆氣,卻也不敢再怎樣,只能去找嫁出去的女兒們要接濟(jì)。


很快,金寶不但坐吃山空,而且還欠了一屁股的賭賬,要債的人都快把他家門檻給踩爛了。終于在一個黑天不見月的晚上,金寶帶著那個妖嬈女人跑路了,從此,二十年無音訊。

這二十年里,金寶的兒子已經(jīng)長大,并且也成立了自己的小家,而金寶的父母也帶著深深的遺憾先后入了棺材,化成塵土,長成野草。

村里的人也漸漸遺忘了這個人,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消息,都猜測他可能被要債的給打死了。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金寶又回來了,而且只回來了一半,因為金寶的雙腿沒有了,只有上半身兩條胳膊拄著兩條拐杖,一蹦一蹦的‘走著’,而金寶臉上也沒了年輕時候的風(fēng)采,臉上臟兮兮黑乎乎,胡子亂糟糟的都打結(jié)成一個個疙瘩,一條大大的刀疤從右眼角一直延伸到右嘴角,村民們驚訝的看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金寶,活像見到了恐怖片里走出來的僵尸。


村民們像看雜耍的一樣圍觀著金寶,但是沒有一個人愿意出來跟他寒暄的,只有一個大爺用調(diào)侃的口氣說:“呦,這不是金寶嗎?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金寶也不回話,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個說話的人,看見他的樣子,大爺?shù)脑掙┤欢梗淖吡耍渌丝戳丝唇饘殻捕笺ァ?/p>

金寶去了自己的三間房子,發(fā)現(xiàn)由于多年無人居住與護(hù)理,房子已經(jīng)破敗不堪,屋頂已經(jīng)塌了一個大窟窿,院子里的野草足有一人多高。

金寶在破房子前沉思了一會兒,然后就拄著雙拐蹦走了。


這一次金寶來到了前岳父家,他知道來這里能找到前妻和兒子。

果然,在前岳父的門口,金寶遇上了前妻,這么多年金寶的前妻居然沒有再嫁,其實并不是不能再嫁,而是前妻怕孩子受委屈,另一個原因是對婚姻沒有信心了,用前妻的話說,有些事情一生只經(jīng)歷一次就夠了,人心,傷一次就死了。所以,那個堅強的女人,就這么一個人把兒子帶大并給他娶上了媳婦,真是偉大的女人。

金寶心存欣喜的叫住前妻。

前妻愣住了,心里疑惑這個叫花子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是金寶啊。”金寶欣喜的向前蹦了一下道。

前妻盯著金寶看了良久,突然見鬼一樣的驚叫道:“你是人是鬼?你來干什么?你來干什么?”邊尖叫著邊慌忙的跑進(jìn)家里,并反鎖上了大門。

金寶趴在地上拍門,祈求前妻的原諒。

然后金寶的兒子從外面回來恰巧看見了這一幕,他問金寶:“你是誰?在我家門前干啥?”

金寶匍匐在地上,轉(zhuǎn)頭仰視著兒子,良久才激動的哆嗦著說:“我,我是你爸呀。”

兒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我從小就沒有爸,他早死了。”然后繞過金寶進(jìn)家門,再度反鎖。

金寶愣怔了片刻,然后就對著門里的人大罵起來,罵前妻冷血無情,罵兒子無情無義,畜生不如,詛咒他們不得好死。

金寶就這樣坐在前妻的門口一連咒罵了5天,兒子實在忍不住了,拿著一個鐵叉出來,惡狠狠的要揍他,被看熱鬧的人一把拉住:“可不能這樣,他到底是你老子,兒子打老子是要遭雷劈的。”

仿佛就這句話又給了金寶力量,要不是沒有腿了,估計他會跳起來把兒子暴揍一頓,他理直氣壯地要求兒子接他回家住,要不就給他修繕房屋,總之,他就是一副賴上前妻兒子的樣子。

兒子被逼的沒辦法,帶著一家老小躲出去了,于是,金寶一紙訴狀告到了法院,要求兒子對他實行贍養(yǎng)義務(wù),沒想到金寶居然還勝訴了,兒子無奈,答應(yīng)每月就給200塊錢,其他的不管,不見,不往來。

對于這個結(jié)果金寶自然不滿意,又要告兒子,并聲稱要索要種子費,厚顏無恥的跟兒子宣稱,如果沒有他的種子,就沒有兒子的誕生。

兒子氣的差點吐血,跑進(jìn)院子拿起鐵叉一下就刺進(jìn)了金寶的身體里……

最終,金寶被救過來了,兒子表示從此跟他斷絕關(guān)系,如果他愿意告就隨便他吧,村民們沒一個同情金寶的,都說打的好,只是怎么就沒死呢,果然禍害活千年,遺臭萬年。

渣男就是渣男,別奢望他會變好。更別奢望他能回心轉(zhuǎn)意,因為渣男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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