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辮子是呂梁山花子村一戶農家的閨女,因家里貧窮,她沒上幾天學,便輟學了。
平時幫著父母干干農活,做做針線,維持生活。辮子做的針線特別別致,方圓十里都很有名。
她家里還有一個正在上學的哥哥,那是他家唯一的指望。
辮子十七了還沒許了人家,母親想著等她十八歲的時候便給她說個人嫁了罷。
可辮子心里有數,她有一個彼此相好的人,正是隔壁二平家親戚,只是一時沒和父母提起,就慢慢耽擱了,加之父母是想把她說給鄰村的人,她也就漸漸斷了對那人的念想了。
那日早晨,二平讓辮子幫自家娃縫個肚兜,她便一大早和母親知會了一聲去了隔壁。
母親應了一聲,想著今天還得下地,早早就扛著鋤頭去了地里。
快到自家地里的時候,路上碰到了正趕著牛車回家的老李頭。
老李頭一見辮子她媽就說:“剛瞧見你閨女朝你家地里那個方向過去,沒走多遠,怎么今兒你也去了”?
這辮子母親聽完納悶了半天說到:“我閨女沒來地,這會子在二平家做針線了,怎么就能這么快跑來地里?你肯定眼花錯看了”。
可老李頭仍舊固執地說道:“那就是你閨女,你閨女那長辮子可好認了”!
她覺得很是奇怪,慌忙跑去自家那塊地里瞅了半天,可哪有什么人影!
別說人影了,鬼影都沒半個……
她耕完地回去問辮子:“你今天去地里啦,老李頭說瞅見你了”?
辮子說沒有去,一直在二平家待著來著。
辮子媽這下更確定了,這老李頭,定是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二)
這事兒說邪乎也邪乎,自打那次她媽從地里回來以后,辮子就有了咳嗽的毛病,起先不太嚴重,大家也就沒甚在意。
常去她家串門的二平聽見辮子咳的厲害,覺得不對勁,怕不是啥好病,就勸她趕緊去縣城醫院瞅瞅。
她自己也不甚在意,就說沒什么,只是普通的咳嗽罷了。
起初家里人也都以為是小毛病,沒想到,她的病卻越加嚴重了。
有日大晌午,辮子媽就急急忙忙來隔壁二平家了,說是辮子最近不知咋了,誰的話也不聽,不吃不喝,都快瘦脫相了,誰和她說話她都罵。
她知道閨女和二平平日里處的好,便想讓二平去勸勸她,看能不能吃點東西。
她忙放下手里的活,看了一眼炕上熟睡的孩子,就急沖沖地隨辮子媽去了她家。
只見辮子坐在院外的凳子上曬太陽,原本圓潤的臉頰,如今已經變的沒有了多少血肉,暗淡無光的眼神看著正走院里的二平。
“二平,你來了,”!辮子見是二平來了,有氣無力的說道。
聊了一會,二平對辮子說:“走吧,咱們出去走走,老待著不出門做啥,咱們去我家坐坐”!
二平帶著她來到了自己家,聊了會,她便說讓辮子晚飯在她家吃。
辮子倒也吃了半碗,夜間的時候二平送她回了家。
父母得知她吃了半碗飯,高興的連夸二平有本事。
(三)
辮子父母也漸漸明白,閨女得的不是啥好病,因為家里窮,又有上學的兒子要供應,所以也沒有帶辮子去醫院看。
恰巧辛莊村有個張鐵牛,家里窮的叮當響,正想討個媳婦,打問到辮子家,說是家窮,有個做炕頭的女人就行了,不嫌棄她有病,老兩口一合計,覺得可行,日子也沒選,就把辮子嫁了。
二平再見到辮子的時候,是她嫁了后回娘家的第二個月,那時候的辮子,已經起不了身了。
聽她父母說,辮子常常夜里吐血,有時候一睡就是一天,醒也醒不了。
后來家人見她吐血吐的厲害,這才把她送進了縣里的醫院。
也就在那天夜里,辮子趕走了照看她的父母,一個人死在了醫院里。
他哥哥牽著家里僅有的一匹馬,把她的尸首放在馬背上馱了回來。
他們把辮子葬在了山里的一片空地上,可奇怪的是,葬她的那個方位,就是那日老李頭說看見她去地里的那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