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亦客飛翔
十五
從領導家出來，他們趕到汽車站時，前一趟班長剛剛開走兩分鐘。
雪聞看了看表，離下一輛班車發車時間還有一小時。于是，他們來到了候車室，找到兩個空位坐下來。
“你現在應該告訴我你剛才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了吧？還有昨晚到今早所發生的故事？”剛坐到椅子上，雪聞便迫不及待地問曉蕓。
“其實，昨晚和今早所發生的事情，真是一言難盡呀！我現在都搞不清楚了，真有點害怕我們家人！”
“哦，是嗎？”雪聞驚訝地說道。
“你不知道，我昨晚回去的那個景象，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去回憶它。昨晚剛一進門，我爸我媽便吊著個臉，辟頭蓋臉地對我一陣臭罵。當時，我實在想找一個地洞鉆進去，或著跑出家門。可轉念一想，這樣的話會更加令他們失望和傷心的，于是我忍住了。等他們批斗完，夜已經很深了，可我也已是滿臉的淚水，我是多么的無助呀，我多么希望你當時就在我身邊呀……”
雪聞聚精會神地聽著，腦子里一片空白，他實在想不通曉蕓的父母怎么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
“今天早上天剛亮，爸爸就起來了。當我準備出門上班時，爸爸卻將我的電話要了過去，而就在那一瞬間，你的電話也隨之打了過來，于是爸爸就拿著電話讓媽媽跟你說。實在不好意思，讓你也受氣了……”
“沒有，我沒有生氣，這是我早已預料到的。”雪聞打斷她的話說到。
“后來，媽媽跟你通完電話，便叫我今天不準出門，那也不能去。我聽后，跟他們大吵了一架，等他們離開后，我就偷偷跑出來了……”
“當我來到大街上時，面對倘大的城市，我顯得那么弱小，我真的好無助，我不知道我該去那里。此時，我突然想到，你應該還沒走，因為昨天聽說你今天要辦的一些事情，所以我就超這邊趕過來。我首先去了你所提到的那兩家攝影器材店，都沒見你，這可能是我正好與你擦肩而過，我們誰也沒發現誰吧！我沒有泄氣，心想你一定去了領導家，所以就來到你們領導家住的地方，在那里一直等，等了你將近兩個多小時，希望能夠有奇跡發生，結果……”
“奇跡真的出現了！”雪聞應聲附和。
“是呀，或許兩個真心相愛的人，老天也受到感動了吧！所以就為我們創造了相見的機會。”
“或許是這樣。但你這樣做還是有點不妥，你如何向父母交待呀？”
“沒事，我就說我上班去了。我終究是他們的女兒，他們不會拿我怎么樣的。對了，你昨晚沒事吧，雖然我的處境很慘，但我最擔心的還是你，你過得好嗎？”
“一般般，心里很難受呀！”
“這我知道，至于昨晚你如何度過的，我心里非常清楚，就不需要再說了。但是現在，我希望你高興一點，可以嗎？”
“我已經很高興了，你能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真的很感動。不過你的這種做法，我一百個不贊同，你應該聽你爸爸、媽媽的話，不要老是讓他們為你操心。”
“我知道了，以后，我會好好地說服他們的。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壓力，注意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我知道了，不過讓你受委屈了，你也一樣，要多多保重。”
“嗯！”
雪聞看了看表，離發車的時間還差二十分鐘，于是，他購買了車票，曉蕓將他送到了車上，兩人又說笑了一陣，車啟動了。
雪聞趕緊對曉蕓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你趕快回去吧，適當的時候向父母道個歉，說說自己的想法。好了，再見！保重！”
“再見！”
十六
當兩個人違背一切意愿走到一起時，外界所有的輿論無時無刻不在指向著他們。先是父母不同意，再就是曉蕓的親戚們也很反對。
其實，在雪聞心里，何嘗不想與她繼續他們的戀愛生活，可是，她說服不了她的父母，她無法擺脫父母那嚴厲的眼神，他更不可能違背父母的意愿。曾經有多少次，雪聞不厭其煩地給她講如何面對父母，如何在父母面前說出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他們倆人這件事情上，他真是說的太多了。
但是，她由于性格的原因，在父母面前一直不能很好的表現自己，每當提到這件事情時，就被父母迎面而來的話語打斷，有時的言語打擊的她不知該如何去做，也只能無言以對。可當雪聞告訴她，要親自登門拜訪她的父母時，卻又時時被她阻攔。
當雪聞將此事告知于家人后，他的父母對此沒有過多的意見。他們想，雪聞是自己的兒子，只有做父母的最了解自己的兒子，雪聞是一個男子漢，現在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通過在軍營的鍛煉，思想成熟了許多，孝敬父母，為人友善，做事認真細致，干凈利落。他們都為自己有一個這樣的兒子而感到高興。所以，有些事情一般情況還是由他自己做主，只要他看準了，父母一定會大力支持的。
種子發芽需要忍耐泥土的重壓，梅花飄香要忍耐冰霜的寒冷，太陽升起要忍耐夜色的黑暗……在等待愛的奇跡過程中，雪聞時常喜歡用《雙面情人》里的那句話來形容這場愛情：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結局如何。曾幾何時，面對一直沒有著落的愛情，雪聞也不得不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或許只有這樣，他的心里才會好過一點，輕松一點，才不會為了感情的事情而整天憂慮。可是再一想“沒有父母支持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婚姻”這句哲理時，他的心頭剎那間涌起一股無名的酸楚。
夏日的一個午后，雪聞約曉蕓出來散步。當他們漫步于黃河邊時，雪聞不經意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到這種情況，我心里七上八下，看來目前的情況十分復雜，為此，我們必須從長計議，要重新慎重地考慮這件事情，你如果有什么問題，也請說出來，其實我心里很明白，希望不要那么做給我看。給你五天時間，五天之后我給你回話……”
曉蕓似乎已覺察到他話中有話，一下子變得沉默不語起來。好一陣子，她打斷他的話說道：
“你的意思其實我也明白，我知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但在這件事情上，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其實，我無時不刻不在想著，我的父母為什么會這樣，我在他們面前所說的有關你的一切，他們都認為我只知表面，而不知你的內心如何。我怎么說給他們，他們也不聽我的。作為一個女孩子，我也很想與父母在一起聊聊天，高高興興地說說自己的心里話，也希望父母能尊重我的意見，可是，一切都是徒勞，就好像我不是他們的女兒一樣。每次一跟他們提起這件事，他們總是以打擊的方式將我回拒，我真的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聽了曉蕓的話，雪聞深有感觸。
他接著說：“如果父母不支持我們，即便我們兩個人違背一切意愿走到一起，日后也很難面對雙方父母及親朋好友，現實生活中更是艱難無比。”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想為我們之間的事情而努力了是嗎？”
“不是！”
“其實有時候我也好無奈？”
“這我知道！”
“知道為什么還說這些？為什么不給我多一點安慰和理解呢？”
“你錯了，你以為我想說這些嗎？你不知道說這話時，我心里有多難受？”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內心感受呢？”
“想過了”
“既然想過了，你就不應該說這些？而應該為此多加努力才對！”
“可我不說出來，心里頭憋得慌，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而耽誤了你的美好前程！”
“你這是假話！假話！”曉蕓大喊到。
“是呀！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我如何放得下你，必竟我們兩個人戀愛一場，時間不長不短，感情卻是很深。與你分手是我極其不情愿的事情，可也是我迫不得已的舉動呀！”
“可是？”
……
望著曉蕓淚水漣漣的樣子，雪聞心軟了，他不想再為了這些事情而與她爭論下去。
他停下腳步，轉身將曉蕓擁入懷里，而他的面正靠向黃河的一邊。
此刻，淚水在他的兩只眼珠子里不停地打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