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今年已經(jīng)八十六歲高齡,身體還算硬朗,精神也很矍鑠。
母親是個很普通平凡的老人,有著農(nóng)家人勤勞善良的本質(zhì),亦有淳樸開朗的性格。至今仍記得上學時每次填學籍表,母親工作一覽,幼小的心靈總是懷著莫名的惆悵和糾結寫上務農(nóng)。從童年到成人,我看著母親一直以務農(nóng)人的勤勞和淳樸持續(xù)到現(xiàn)在。
年少,尚在不懂事而幼稚的年齡,我會偶爾拿自己一知半解的學識去取笑母親未知的領域。每每如此,母親就會有些窘迫,佯裝生氣的笑罵我。隨著年齡的增長,想來當年自己的膚淺,心里對務農(nóng)的母親還是存有幾份偏見和小瞧吧。
時至今日,雖然只上過幾天識字班的母親卻會在一些家長里短上用她的智慧和情懷引領我們姊妹幾個妥善的處理婆媳關系。而母親和嫂子幾十年融洽而親如母女的婆媳關系也贏得左右鄰舍的贊揚和羨慕。
母親不只務農(nóng),說起來應該還算個手藝人。母親會手工縫制衣物,也會用縫紉機。兒時對母親的記憶,能夠詮釋母愛最多的就是母親給我縫制的各式衣服。昔日,母親用這個手藝貼補家用,今日,母親用這個手藝發(fā)揮余熱。
近幾年,有輕微白內(nèi)障的母親眼睛越來越模糊,身體體力也不比往年。因為對母親的疼愛,我們會刻意阻止她去做這些手工,但母親對手工縫制的活依然很熱衷。因為,母親對這個專長,持有一定的資本,她老人家總會在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和我們提起當年那些讓她引以為榮的舊事。這時的母親臉上總是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澤,仿佛當年的驕傲穿越到今天照耀著她。
母親是個戀舊的老人,家里收藏著很多做衣服的下腳料,碎花的,卡通的,棉麻的,真絲的,足足有三個小包袱。幾次輾轉(zhuǎn)搬家,姐姐們覺得多余嚷著要丟掉,母親就極力的阻攔,那些花花綠綠的布頭,那些大大小小的邊角,就這樣一直跟隨母親左右。
春天陽光燦爛的午后,母親就會戴上老花鏡,拿著那把她用了多年的大剪刀,在那堆碎布頭里挑挑揀揀的忙著。端午節(jié)的布荷包,孫輩們的碎衣洞,母親經(jīng)常會一邊忙著手中的活,一邊念叨著,你們看看,幸虧沒給我扔吧。看著母親在裁剪縫紉中忙綠的身影,我心里欽佩母親的認真和執(zhí)著,偶爾也會在心里偷笑她的瞎忙。
有一日,我回家,竟然看到那堆布頭在母親手中變化出一個個色彩斑斕的小枕套,小巧而精美,手感柔軟舒服,我口里嘖嘖的贊嘆著,帶著疑惑問母親這是給誰做的啊?母親臉上滿是憧憬和希翼,回答說是給琳琳,蓉蓉和小潔將來的孩子做的。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因為彼時,我侄女琳琳還沒有男朋友,另外兩個還正在讀大一。
母親沒有理會我的失態(tài),一本正經(jīng)的說,這些布頭都是我和你大嫂做衣服剩下的,軟和和的,趁我眼神還可以,我快先給她們準備下。母親輕輕嘆息一聲,接著說,試著這眼一天不如一天清亮了,身子干點活就試著累的慌。突然間,我就笑不出來了。是啊,母親在一天天老去,背也明顯的駝了很多,我們能守的住歲月的靜好,卻守不住歲月的逝去,更擋不住歲月催促父母親老去的腳步。
母親是個不善于表露情感的人,她對我們的愛,就像這些針針線線,縫縫補補中的日常,瑣碎而嘮叨,卻成就了母愛的本色和質(zhì)樸。今天是母親節(jié),我并沒有為母親買什么禮物去刻意的表達,我想,把對母親的愛浸潤到平常日子的點滴上才是做兒女最完整最真實的感恩和回饋吧。
老舍在《我的母親》中寫道:“人,活到八九十歲,有母親在,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雖然還有色有香,卻失去了根。有母親的人,心里是安定的。”世間最美好的事:我已中年,您還健在;我有能力報答,您仍然在我身邊——致我的母親。
祝天下的母親,安康幸福!母親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