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是一種平凡的花草,陽春五月,正是馬蘭花開的季節(jié),藍格映映的一片,美麗芬芳,映照藍天,煞是好看,當(dāng)?shù)厝朔Q其為“馬蓮”。
那個長滿馬蓮的地方就是我的故鄉(xiāng)。
在村北一片比較平坦開闊的地方,一條小溪由南向北緩緩流淌,馬蓮逐水而生,映溪而開,是家鄉(xiāng)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
馬蓮灘面積不大,南面和西面是荒無人煙的大漠,這里其實是著名的毛烏素沙地,那時沙化面積并不大,起伏不平的沙丘長滿了沙柳、沙蒿、竹笈、燈香、綿蓬之類常見的灌木和一些野草,當(dāng)?shù)厝朔Q其為“沙巴爾”,是地地道道的山野草地。
馬蓮灘是一塊非常好的天然草場。四周的孤煙大漠,更顯示出了它那傲骨挺拔的嬌美。每當(dāng)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潔白的羊群、奔騰的馬群、悠閑自在的牛群,像天上的繁星撒落人間,我的童年就是嗅著蘭花的馨香,伴著牧牛的樂趣長大。
我特別喜歡在晚霞滿天的時刻,登高遠望,看著馬蓮灘的馬蘭花,貪婪地吮吸著她的幽香。當(dāng)晚霞隱去,黃昏降臨,廣闊的天幕上出現(xiàn)了最初的幾顆星星,牧歸的牛羊開始向著自己家移動,這時候,熱鬧一天的馬蓮灘靜下來了,微風(fēng)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令人陶醉。那緩緩流淌的溪水發(fā)出了溫柔的細語,青蛙也開始了它那一天最狂野的歌唱,仿佛它們也在為蘭花的幽香而陶醉。
等到那一輪明月升起的時候,碧綠的馬蓮灘,又是一番景色了。耀眼的銀光下面,村莊、樹木、溪水、花草,隱隱約約,朦朦朧朧,猶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畫,富有詩情畫意,讓人留連忘返。
夜深了,當(dāng)你躺在炕上的時候,那蛙聲一片,打破萬籟俱寂的原野,就像一曲抒情優(yōu)美的催眠曲,溫柔極了,好聽極了!
我領(lǐng)略過呼倫貝爾大草原的壯美,也欣賞過錫林郭勒大草原的遼闊,然而卻總忘不了家鄉(xiāng)那片蘭花和那片蛙聲。
我曾獨自陪著我的牛群,在黎明前的早晨,獨享馬蓮灘的美。天空中寥寥的幾顆晨星眨巴著眼睛漸漸隱退了,東方的天空泛起了粉紅色的晨曦。村莊、樹木、花草、溪水都染上了一層粉紅的霞光,這時除了村中傳來的一聲聲雞鳴,萬籟俱寂。
早霞漸漸染紅整個東方,光芒四射的太陽冉冉升騰時,我猛地覺得,整個馬蓮灘閃耀著一道道耀眼的金光,每一片綠葉猶如灑上了粒粒珍珠,晶瑩剔透,閃閃爍爍。馬蘭花正張開她那喇叭型的小嘴,貪婪地吸吮著透明的甘露,那扁長而碧綠的葉子也更加驕嫩碧綠,劍拔弩長。
許多年過去了,我也早已離開了故鄉(xiāng),再也難見家鄉(xiāng)的蘭花。然而,馬蘭花的情結(jié)總是盤旋不去。上個世紀(jì)八十年代,我回故鄉(xiāng),專門采摘了一袋蘭花的種籽,種到了我家的院落里,后來蘭花長大了,開花了。每個春天她都給我最大的慰籍,仿佛故鄉(xiāng)就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