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蘇

13

擔著水桶往上走真不容易。對于大家來說，這是頭一次。下溝的時候，大家都沒覺得下溝的坡還拐來拐去的。

松井和大嫂擔著桶沿著幾十個有點陡的隨意踩出階梯往上走。那些階梯其實也不是什么階梯，因為有的地方有幾個石板或者石頭，有的地方干脆就是幾個土窩窩，你需要側著身子才能踩穩。

松井在前大嫂在后，剛走過一段還可稱做石階的斜坡，寬寬松松嘻嘻哈哈了沒一會，一轉彎跟著就要上一個爛石坡。松井這家伙矮油矮油地嘴里出著聲，矮壯的身子一點也不含糊，幾乎就像在在學校操場上體育課蹭蹭往上邁的樣子。大嫂在后面，過了爛石坡，剛邁上一個斜著上去的只有兩只腳寬的土坡時，就突然感到腳下不穩起來。

大嫂不由自主地叫著：“慢慢，慢點慢點?！?/p>

“咋了？”松井奇怪。

“等一下，這桶老她媽往下出溜，等一下，我弄一弄?！贝笊┢鋵嵵皇亲屪约褐匦抡菊痉€，不然，真有點隨時要被晃下陡坡的感覺。

“上山容易下山難，唉不，現在是下山容易上山難，松井你低著點身體，不然的話，大嫂這面低，桶老是往這面出溜?！毙∨釣榇笊┲胫?。同時他把手里的小桶放地下，上前幫著大嫂把水桶往棍子中間挪挪。

“我低不了呀，低了的話，我就得貓著腰走咧，行不行咧？要不，我在后面大嫂在前面哇？”

可大嫂不想折騰了，其實主要是不想讓別人說自己不行，就說：“別別別，走哇走哇，你就這段稍微低著點，唉唉對了，好好好，就這樣，慢慢點?！?/p>

大嫂嘴上使勁做出故作正經的樣子，其實腳下一直在發漂，身子也打晃。

再往上又是一個拐彎，也是一個和剛才差不多的長征路。比剛才那段更麻煩的是，這段斜坡一面幾乎就是直上直下快九十度的坡面，另一面，也就是腳下面，就是直上直下的九十度的草坡。當然，虧的整個山坡并不十分高，否則就快趕上珠穆朗瑪峰了。

哈哈，松井在前面一邊穩穩輕松地走一邊開玩笑：“比不了珠穆朗瑪峰也快趕上紅軍爬雪山了?！?/p>

“唯獨就是沒有雪?！?/p>

“哈哈。”

大嫂幾乎是硬撐著戰戰兢兢度過了這段斜坡。歇一歇，說著和松井放下水桶。松井回頭看著大嫂哈哈哈傻笑。那意思真想大嘴一張又要耍笑別人幾句。不過，松井沒對大嫂耍笑。他一般好像唯獨不對大嫂耍笑。如果換別人，他早就又亂侃上了。

“真可以，你在家的時候，對了，你們二廠都是自己擔水了，所以……”大嫂解嘲的意思是，松井家住的地方，水管都在外面，經常擔水練出來了。

“嗷是了，可是小裴他老家也是擔水了呀。哈哈。”松井不說大嫂，說小裴。

小裴老家是在農村，但他很不像農村的孩子。他馬上說：“嗨，我們老家水管就在院里呢，用不著擔?！?/p>

正說著，徐師傅下來了，后面還有滾刀肉和饸烙幾個。

“剛走到這兒？”滾刀肉幾個說，“快點哇，這段坡不好上哇，看上去沒有啥，擔上水就不行了。還需要再擔一次，就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