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一定會有一座永遠無法抵達但又拼命追求著的城堡,甚至為此承載了太多的惡與不解,甚至親手砍斷了人與人之間的雙向信任與親密,甚至到最后不得不向下兼容,甚至身邊的任何一種存在都成了我們通往城堡路上或大或小的阻攔,可沒了這些存在我們又成了無頭蒼蠅,所以到最后越來越困倦,越來越渾渾噩噩。
主人公K如此,弗麗達亦是如此,甚至看上去盲目勞碌的信差巴納巴斯更是如此,因為目的驅動人與人之間無法理解,人人不理解不信任K,可人人的一舉一動與K的本質無異,這或許也是卡夫卡式荒誕的一大亮點。于我而言巴納巴斯這一形象更是細思極恐,他承載著一個家庭重生的希望當上信差,卻并不知道自己病態執著于為職位效勞的曙光何在,他只是需要這份勞碌來確信自己與城堡的這樣一絲細微的連接,無權拒絕,沒有退路,幾乎毫無個體性可言,甚至這一職位本身也不見得是當局認可的,像是臨聘的存在,雖然這本書沒有結局,但我想如果有,K的下場大抵和他沒差,土地測量員的入職請求被城堡以一種委曲求全的方式安撫,可是看不見希望,見不到克拉姆……
與其說我是為了生存拼盡全力的K,倒不如說我是被多方壓迫碌碌無為的巴納巴斯更合適些,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我的蒙昧,生活的意義我只感受到了生存,感受到了病態的、脫離少年本身的使命感,卻難以捕捉到從自身出發的真切的意義感,所擁有的至多是社會強加于我的一些責任感罷了……
當權力的運行日趨神化、深不可測,需要人們景仰、遐想時,說明內里早已敗絮其中,任何一個具體而清醒努力著的人的體面生存權就在荒謬中成了一種奢望,成為新一輪的附庸級荒謬。
“凡人不斷努力,我們才能濟度”。可為何人類發展的結果是,我們的濟度從文藝復興時期的美與崇高萎縮成了如今茍且偷生的卑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