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月亮

文/林子

昨晚，月亮在朋友圈里刷屏，這才明白過來，近七十年難得一遇的超級月亮現身了。問自己：有多久沒有看月亮了。

是啊，多久沒看月亮了。

01

年少輕狂時，最喜望月。

你我曾經年少。只是常常忘記。今日想起，其實超級月亮并不比那晚的月亮更亮。

六七個少年。從河邊到廣場再到一個不知名的園子。沒有性別，沒有芥蒂，沒有憂思，沒有煩愁。有人哼起《透過開滿鮮花的月亮》，不甚甜美的嗓音與輕風流水應和著，動人心弦；有三三兩兩的人慢行低語，淺笑竊喜、搭肩勾背，月光下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還有幾個在河邊玩水，澆臉浣手濯足。后來讀《紅樓夢》，看到“寶釵羞籠紅麝串”那一節，黛玉笑寶玉是“呆雁”，我很是會心地笑了。可能我也曾是呆雁呢。那些長在青春里的白胳膊和俊美的臉龐，多么讓人著迷。我懂寶玉，他用那玲瓏的心感受著美好呢。

記得誰說過，來，林子，別害羞。我們都是同學，情同兄弟姐妹。于是，我們一群，手拉手腳勾腳，以仰望星空的姿勢轉了好多好多圈，我閉著眼卻看見很多個月亮圍成的光環在我們的上空那么皎潔。

月光傾瀉在天鵝絨草上，我們就這樣肆意地或坐或躺在上面。我的指尖碰著草，涼涼的，一股清新的味道充盈我的鼻尖，有潺潺的溪流在流淌，有綿軟的白云飄過……

我常常驚嘆，以為那一夜是一場夢。多年后，在抽屜里找到了一塊羊脂玉顏色的鵝卵石，上面的字跡卻清晰可見，分明出自我的手筆。

原來我們的青春不經意間遺落在某個角落，和月光一起熠熠生輝，等著我們去發現，去回味。

當時的月亮那么美。當時只道是尋常。

02

聽阿菲的《當時的月亮》，心里沒有憂傷，卻有流淚的沖動。

“要有多堅強，

才敢念念不忘。

當時的月亮，

一夜之間化做今天的陽光。

這才明白當時的月亮曾經代表誰的心，結果都一樣。”

那么決絕，又那么幽怨。有愛情的味道。

你的愛里一定也有月光吧。小年輕的我曾給心儀的人寫過這樣的句子：遠距離的欣賞雖然模糊，但絕對清晰。窗外一地清輝。我在看月亮。你呢。

很久之后，收到他的信，那里有我聽過的最美的話語。還記得當時的心跳，似乎掩蓋了我的呼吸，淹沒了周圍的歡笑。

他那么好。他有著民國男神的書卷氣，有著球場揮汗的意氣風發。

阿菲用她空靈的天使之嗓為我唱道“當時的月亮曾經代表誰的心，結果都一樣。”原來這樣啊。當時的月亮，很亮。

長大后才知道，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只是有月光的夜晚，一個人在窗前靜靜地讀著不是情書的信也十分美好。

當時的月亮那么美。只是當時已惘然。

03

其實，獨在異鄉的我從不看月亮，不敢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可我沒有佳期。我的月兒，圓不了。漂泊在外的人兒早已忘記故鄉的月是不是更圓。

我只能想象，母親在梔子花開的時候，她會把每一個房間都放上碩大潔白的花朵，讓花香彌漫。香氣跨過萬水千山，鉆進我的夢鄉。只是我不知道母親是否也和我一樣在有月亮的晚上隔著玻璃看。

兒時依偎著溫暖的懷，唱著稚嫩的歌。在月光下，她還很年輕。

當時的月亮那么美。那是今日的床前明月光低頭淚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