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加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多，小伙伴已經買了稀飯和小籠包，雖然是晴天，但是天氣還是比較冷，能看得見的山峰上面依舊覆蓋著積雪，云霧籠罩，宛如仙境。

我們都一致覺得，進入西藏開始，感覺每天都可以經歷春夏秋冬，陰晴雨雪，時不時還會有冰雹。

吃完飯，卓瑪的哥哥來了，朋友和他們昨天晚上談了幾十萬的生意，他昨晚一個人冒雨從魯朗開車到加查，幾百里盤山路加上雨霧天氣，所以一直到早上才到。

他們這里的人身體都很壯，用他們自己的話說，每天除了吃牦牛肉吃一些自己家養的藏香豬之外，還都在吃冬蟲夏草，喝的也都是一些草藥，所以身體都很好，熬夜不在話下。

據卓瑪說她哥哥之前沾染上麻將，輸了幾百萬，經常熬夜打麻將，但是又不太會打，沒有辦法，卓瑪和妹妹她們就到拉薩布達拉宮去念經祈福，希望哥哥不要打麻將了，后來哥哥就真的戒掉了麻將。

藏民信佛，在他們眼里，佛祖是可以聽到他們的祈求的，所以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轉經筒，還專門有風誦經，水誦經等。

我們隨著卓瑪他們上街，街上很熱鬧，藏民和回民居多，特別多的人端著簸箕，在兜售蟲草。還有很多商販，應該是要在收購蟲草，但是要比比價格，也要看看質量，這里圍一圈那里圍一圈的，就好比菜市場的菜販子。

你可千萬不要小看了這些蟲草，可能十幾根都是幾千塊錢，看著不起眼的一點東西，可能都是幾千上萬甚至數十萬。昨天晚上在卓瑪家，小饅頭和他們談生意的時候，卓瑪他們隨便拿出一個小袋，裝了幾萬塊錢的蟲草。桌子的一角，堆的幾乎全部都是一些蟲草啊藏紅花鹿茸之類的，都是幾十萬的貨。

卓瑪帶我們到茶館喝茶，告訴我們，這邊的街上的蟲草最好不要隨意問價格，因為如果你沒有認識的人，又不是本地人，只要你問了價格，就多少要買一些，不然不會放你走的，關鍵這些東西太貴了，隨隨便便讓你損失幾千，這點我倒是領教過，前幾天在路上停了一下車，就有人過來收停車費，你不給，你試試看！

西藏這邊的茶館，供應的是奶茶，確切地說是酥油茶，我們很難喝得慣，有點咸咸的味道，還有一點點腥。不過入鄉隨俗，我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喝一點，當然，可以喝慢一點，不然他們覺得你喜歡喝，會非常熱情地一直給你倒滿。

在茶館里，卓瑪的哥哥跟我們講了一些關于蟲草的知識，比如蟲草有白草和黃草，還有其他的品種，以加查和那曲的蟲草最好，鮮草和干草的區別，新草和陳草的區別，包括藏民是怎么去挖蟲草的，都有講解。當然，我感覺主要是講給我和胡小妞聽的，因為我們不太懂，而朋友他們自己就有實體店，這些都已經接觸了多年了。

這一點很好，就是藏民其實很友好，很喜歡交朋友，很坦誠，而且對人都有起碼的禮貌，雖然哥哥看上去屬于那種強悍型的，但是其實也很細膩，也會照顧我們這些人的感受，雖然我們并不是他的客戶。

不一會兒，一個中年婦女進來了，衣著相對比較舊，頭發也有點蓬亂，對著我們桌子，站著不動，手伸著，也不說話，卓瑪拿出一塊錢給她，她就出去了。哥哥打趣道，這是“稅務局”的人來“收稅”了。

緊接著，大概10分鐘左右的樣子，就有3個人進來，一個小孩兒，一個年輕人，一個老頭，也都是這樣，哥哥一邊拿錢一邊指著我們說，這些都是我朋友，我們是一起的，我給了就行了。那些人也很識趣，拿到錢就到下一桌了，哥哥還是保持他慣有的笑容，在這邊喝茶，“大稅務局”，“小稅務局”，各種人，真沒辦法。

喝完茶，我們又上街，卓瑪他們聯系的賣蟲草的人也到了，然后我們就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是個停車場，因為剛下過雨，所以地上很多水，他們用了一扇廢棄的門放在地上，然后開始“談生意”。

這兩個人是哥哥的朋友，也算是蟲草供應商。他們打開兩個袋子，倒出兩小袋兒蟲草，一個是上等的，一個是中等的，對比很明顯。然后他們開始談價格，不斷有人湊過來看看，可能也是做蟲草生意的。說實話，我們的感覺，特別像是電影里那些黑社會，進行地下交易，有點像賊的感覺。不過，看他們這里的情況，這種現象很常見，卓瑪說因為大多數都算是牧民或者農民，在以前都是用一些東西就可以換蟲草，比如漢族人帶來的方便面、面包、火腿腸、飲料等物資，都可以直接換蟲草，所以要找人少的地方，那時候的蟲草還沒有這么名貴，只是后來蟲草被越來越多的人過來收購，價格也水漲船高，很多人都以挖蟲草為生了。卓瑪的老公就是這樣，騎馬出去放牧，然后一邊挖蟲草，幾個月都不回家的，每次放牧都換地方，然后蓋一個小屋或者搭一個蒙古包。

物物交換，在我們看來已經很原始的形式了，在這里其實可能還存在很多，特別是一些交通嚴重閉塞的山里，村民之間可能就是物物交換，有些村民經常出來的可能就扮演“代購”角色。一點也不夸張，在那些地方，兩袋大米可以換一頭剛出生的小牦牛，也有幾十斤呢。關鍵是大米不太好運進去，牦牛我們也沒有辦法帶回內地，因為牦牛只能在高海拔地區生存，低于2000米，我們幾乎沒有見過牦牛了。

大概半個多小時，生意也談完了，兩袋蟲草，幾萬塊錢，朋友也很夠意思，當時還多給了幾百，因為以后要長期合作的。

我們問卓瑪，這個蟲草一天可以挖多少啊。

卓瑪說多一點的可以挖50多根，少的30多。我們驚呆了，就說按照批發價賣，日收入幾千啊。

胡小妞開玩笑說，要不把龍哥留在這里挖蟲草吧。

卓瑪連連擺手，我們這里不要漢人的，他們會破壞這里的生態環境，會挖光的，以后就沒有了，我們這里的蟲草只有我們這里的人才能挖的，屬于壟斷的。

藏族同胞性子都很直接，說話也是，從來不會藏著掖著，如果是我們，知道對方在開玩笑，肯定也會跟著玩笑下去，但是他們不會，他們覺得我們是認真的。記得在九寨溝的時候，導游就說過，藏民都是很直接的，一般也都不會做生意，沿途的旅行線上，那些國家援助給藏民建設的房子，他們幾乎都出租給外地人了，以四川人居多，但是有一點，就是每個地方的廁所，都是藏民在掌管的，他們不出租，因為廁所可以直接收錢，不用去想方設法經營，坐等收錢就好了，而且都要上廁所的。

藏民喜歡別人夸他們有錢，我最開始聽到的時候，覺得半信半疑，后來藏家的朋友告訴我們，確實是這樣，他們喜歡炫富，喜歡別人夸他們有錢，而且很多人都戴著黃金、銀飾、珠寶、翡翠等。但是他們的錢有很多都是要捐到寺廟里去積功德的，而且完全是自愿的。我們就夸過卓瑪，說她們好有錢了，她直接笑笑，點點頭說聲謝謝，如果是我們肯定會謙虛一下說，沒有沒有，我家沒錢，我家的保姆都很窮的。

告別了卓瑪他們，我們繼續上路，今天過了桑日縣，就到達了拉薩了。我們根據他們說的一個路線，沿著雅魯藏布江前行，路的兩邊就是一些比較險峻的群山，山上幾乎沒有多少綠色，感覺全是砂石和一些低矮的灰色植被。

因為是一條新修的路，所以路況很好，但是車很少，一路上我們的速度很快，藍天白云這種川藏線上特有的風光早已不新奇了，雪山大河也見了好多了，我們一邊開車，一邊聽歌，很愜意。

走了一段路后，看到有牌子寫的是“觀猴臺”，說是野生動物出沒的地方，以野生猴子居多，我們在觀猴臺并沒有見到猴子，繼續前行。剛走沒有多遠，看到山上有碎石子往下滾，尋跡找去，才發現山上有好幾只猴子，因為和山體巖石的顏色一樣都是灰色，所以看不清楚。一只小猴第一個跑到路邊，沖我們伸爪子，我們把車上帶的花生扔給它，很快就引來了一大群猴子過來搶。

因為是野生猴子，所以很怕人，我們稍微向前一點，他們就害怕地后退。記得在張家界，武當山，廬山，都有看到過猴子，那里的猴子可能見多了游人，都不害怕，敢直接跑到你身邊找你要吃的，還會直接扯你的包。

我們倒了很多花生給它們，還扔了面包，猴子很聰明，都在剝殼吃，有的還打架。我們看得興起，一輛警車來了，沖我們鳴笛，然后有警官讓我們盡快離開這里，以免出現意外。

沒辦法，我們上車準備走了，一只大猴子卻緊緊跟著我們，還要吃的，然后猴群也擋在車子前面，不讓我們走，我們只好再給它們扔了一些吃的，然后趕緊開車跑了，那只大猴還跟了我們一段路，眼見追不上了才停下。

路上，我們還見到了野生的鹿，好像還有藏羚羊，都是一閃而過，沒有停留。

在一條小河邊，我們吃了午飯，還是泡面，但是吃得津津有味兒，還在河里捉魚，雖然都是小魚，但是很好玩，高原上的水非常涼，很清澈。

繼續上路后，就是連續開車，一直到下午5點左右，就到了拉薩和山南的交界處，這里有一個大的檢查站，所有的人都要檢查身份證，還有行李物品，非常嚴格，車輛都要打開后備箱，還有腳墊什么的，反正都要看，遇到危險品都會直接沒收，騎行的人也要把行李都拿出來，一一安檢。然后小伙伴的高原煤氣罐就被沒收了，買了六罐一罐還沒有用完。火機沒事，不會被沒收，因為在高原上，你的普通火機根本打不著！

過了檢查站的一段路，非常得爛，全是水坑，西藏這邊大多數人都買的越野車，而且都是底盤非常高的那種，我們只能慢慢開，繞過一個個不知深淺的水坑洼地。

如果你覺得影響你的僅僅是爛路，那就大錯特錯了，天氣隨時都在變化，就在我們在爛路上緩慢前行的時候，天氣突然變化，大風驟起，然后冰雹就啪啪地開始下起來，打的擋風玻璃上全是印子。路上的牛羊也在到處躲避，很多車子開得也開始有些亂，也就是在這條路上，我們經歷了這次出行最危險的一瞬間，車子遭遇泥坑顛簸厲害，然后加上慣性，在即將落入一個大坑的時候我們往左打方向盤，就差一點點就撞到了迎面飛馳而來的一輛越野車，估計對面車上的司機當時也嚇傻了。

不過好在有驚無險，冰雹沒有多久也停了，我們后面的路途很平坦，很快就進入了一條高速公路，這是拉薩到林芝專門修的路，很方便。

我們在高速上行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就到了拉薩市區。這里，我們見到了很多的朝圣者。在前面剛進入拉薩過檢查站的時候，就有很多人，三步一拜地前行，而且是全身著地，連額頭都磕破了。西藏市區，這樣的人更多了，幾乎幾步就有一個。

我們在美團上找酒店，按照慣例，還是找可以停車的酒店。我找了一個感覺還不錯，就打電話過去問，對方是一個小姑娘，沒睡醒的樣子，我問了幾個問題，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不過為了停車場，我們也是拼了，導航只能到最近的位置進不去了，于是忍著耐性問她地址，可是奇葩的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她說了一個地方——拉薩清真大寺，讓我們過去找，她在門口等我們，等我們導航到那里，卻發現在對面，關鍵是這里還不能掉頭。她穿過馬路，上我們的車，然后給我們指路，在前面路口，我們左拐，她一直喊著要掉頭，我們說這里不能掉頭，她還振振有詞地說，可以掉頭，我騎自行車天天掉頭。

這還不算什么，她的話超多，她說為了來接我們，把酒店的門都關了，客人可能進不來也出不去，她的兩個姐姐和姐夫都出去約會了，就留她一個人看店，她說她迷戀兵哥哥，每天都會跑到公安局門口還有一些單位門口去找兵哥哥。通過聊天，我們得知，她是河南商丘人，應該是初中畢業就過來了，幫著姐姐姐夫做生意。我們說我們是十堰人，和河南挨著，算是半個老鄉，車上也有帥帥的兵哥哥，我們也不在網上訂了，要不打個折吧，她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立馬拒絕。

后來，她幫我們找的停車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只能讓一個車橫放在那里的別人店鋪門口的過道，我們費力往里倒了半天都不行，她卻站在路口，大聲喊“加油加油，你是最差的，加油加油，你是最差的！”我們考慮到停這里不安全，于是還是自覺地停到了收費的停車場里去了。

停車場出來，她沖胡小妞說，感覺你們是特殊身份。我們問她感覺我們什么身份，她說我們像是警察，在執行特殊任務，胡小妞是便衣女警，我是IT技術男，因為我提了一個電腦！

其實她的有趣的事還有很多，這里就不說了，要說的話估計再寫1萬字都講不完，反正當天晚上，她承包了我們的笑點。

拉薩，晚上9點的天空還很亮，吃了晚飯，就到了酒店休息。回憶起這些天的點點滴滴，只是覺得都值得，而且就像昨天說的，特別不想這么快就到，特別舍不得，這是一座有信仰的城市，一路走來，內心又很多想法，同時有變得很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