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寫寫我哥,陳潮生。
他不曾在我其他的故事里被提及,但是與我要好的朋友都知道我有個哥哥,是個小白臉。他比我先到來這個世上三年,但是讓我即使是在最青春懵懂的歲月里,也完全讓我沒有日劇《哥哥太愛了我怎么辦》這種煩惱。
其實我打心底里還是想要有個哥哥的。他會每天晚上給我講故事,會在我挨打時固執的擋在我的身前,會一直一直寵著我。
不必要很帥,但一定很強壯,滿身陽剛之氣,在學校一提他的名字就沒人敢欺負我了那種。
然而我的哥哥和我幻想中的差距不是一般大。爸媽給他取了那么氣勢磅礴的名字愣是一點沒發揮作用,他永遠都是漲潮之前或之后的風平浪靜。
除了損我的時候顯得很有活力,嘴巴巨有毒的,我的哥哥。
01
爸媽工作都很忙,所以從我記事起我的小辮兒就是我哥一個小學生給承包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從小練習扎小辮兒這種偏女性技藝的緣故,我總覺得他身上縈繞著一股陰柔之氣。
從小到大,他都是我良好的范本。爸媽每次教育我都不用拿別人家的孩子舉例,就會指著他說:你哥一個男孩子都沒你這么會折騰,你能不能多花點兒心思在學習上啊!
還有一件事就是,我覺得他除了媽媽要求他做的會做之外,在十四歲之前根本意識不到我是他妹妹,根本不把自己當哥哥。
有什么好吃的不會分給我吃,和我搶電視看,在我偷偷看言情小說的時候搶掉書狠狠嫌棄一番,并且以爸媽肯定能聽見了音量吼:“陳明月,你怎么還在看這種花花綠綠的言情小說啊,該不是春心蕩漾了吧~”。
我覺得我的臉肯定黑成了豬肝色,沖上去抱住他瘦弱的手臂就是一口,以平息自己的憤怒。然后他就毫無男子氣概的接著大喊:“媽——妹妹咬我——”
然后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兒的時候,作為一群小孩兒中最大的他居然不會護著親妹妹…好吧,雖然都是我欺負別人,也不太需要護著…
但是,這種讓少女心爆棚的哥哥天生自帶護妹技能,他怎么可以沒有!
更可惡的是,他會在爸媽面前告我的黑狀。而且!爸媽每次都信他!!本妹妹這種存在仿佛就是為了襯托哥哥的智商而存在,簡直不要太悲傷。
試問《哥哥太欺負人怎么辦》什么時候開演?
02
我哥高一時就已經竄到180公分,在班上絕對是鶴立雞群那種。高高瘦瘦,干干凈凈,頗有光風霽月的感覺。
他學習向來好,競賽班種子選手,動不動全區一二名。我廢了好大力氣才能和他念一個中學,成為他的初一小學妹。
我與他的關系就是在這個沒什么中考高考壓力的年級得到了神奇的緩和。
事情的原因是這樣的,學校里總會有一群小姑娘經常給他送個情書巧克力之類的,并且在放學后積極的想要和他一起回家。
他不厭其煩,于是他跟我說,讓我放學和他一起回家,免得我遇到什么危險。聽聽這充滿兄長熱烈關懷的話語——我…當然不同意啦,他可比我晚放學半個小時呢,我大好的時光能荒費在這上面么?!
然后就到了談判時間啦,我說我要一個學習機,能看電子小說的那種。依照爸媽心中我對學習的積極性來看,跟他們提出要學習機肯定會限制我使用的時間并且翻看里面的內容。但是學習好的哥哥去要一個學習機就再容易不過啦。
是不是為我的機智點贊?啊不對,說回我哥,他只遲疑了一下就答應了,眉頭都沒皺。然后他問我我班上有多少人。我沒反應過來順口就答了,57個。
他說你要是考試在30名以后我就會收回來,明白么?我費力的仰頭看著老哥清澈的雙眼,頭發有點兒蓬松,被夕陽鍍上了一層溫暖柔和的光暈,覺得他有那么一丟丟的帥氣逼人吧,然后就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我歡天喜地的拿到了“學習機”,過上了每天晚上看著小說等著哥哥的日子。那段時間兄妹關系簡直不要太融洽。
我眨巴著眼問他,哥啊,你和那些個鶯鶯燕燕說我是你女朋友了么,有沒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發揮一下精湛的演技啊?你盡管說。我可有奉獻精神。
他會很認真的摸摸我的頭頂,你哥不至于這么饑不擇食吧?
我只好咬著奶茶的吸管忿忿然,什么嘛,我要喝巧克力味加椰果的,你怎么又買成加珍珠的啦。
03
有一天,爸媽大概是想要我們體驗一下挑食嫌棄媽媽做的飯菜難吃的后果,于是乎上初二的我和上高二的哥哥就被派去家樂福買菜。
突然間,說是遲那是快,轉身就碰見了兩個如花似月的姑娘和我哥打招呼。我哥冷漠臉 。我想著是該我表演的時候到了,于是主動的挽上了哥哥的手臂……巧笑倩兮…。當時那兩位就問我哥哥,這個小妹妹是誰啊。
結果我哥一臉正義的一手拉著我,一手挎著菜籃走了。留下那兩個女孩兒在原地石化。
然而事情并沒有結束,第二天晚上,我哥還沒下課的時候,我在啟智樓和凌云樓之間的路上被截住了。然后我就被那一群女生惡狠狠地警告我離我哥遠點。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雖然在事件發生之初我還小小的驚嘆了一把這不是言情女主角才能享受的待遇么……但是后來她們來搶我書包的時候,我已經嚇的發抖了,我顫著聲說陳潮生是我哥,我叫陳明月,我們是親兄妹。
她們不信,非要給我一個教訓。到也沒什么特別實質性的傷害,就是撕了我的幾本課本而已。
后來,我哥大概是下自習出來看到他妹妹在風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別的不說,畢竟是一個子宮出來的。他不強壯,不能以一抵十打架斗毆超厲害。但是他去學校保衛處查了監控,加上我的描述,私下里找到了那幾個女生。
再后來,那幾個女生都向我道歉了。
聽我哥基友說,我哥直接黑著臉進去了她們教室,告訴她們,你們干別的什么我不管,如果再找我妹妹的事,我什么也干的出來。前天的事最好放學了去找他好好談一談。
那天天氣很好,露水在草葉上滾動,聚集,壓彎了草葉轟然墜地摔開萬道金光。太陽把熾熱的光輝平鋪,將地上的每一個坎坷都映照得燦爛。
我的哥哥陳潮生——溫柔的抱著我——說對不起。
04
我哥身邊除了聚集了鶯鶯燕燕,當然還有一群基友。他們聚餐的時候,我會央求我哥把我帶上,理由是你出去吃好吃的都不分給親妹妹一點兒嗎?
然后一桌子都是都是哥。坤哥,雷哥什么的,我喜歡的只有一個。我不叫他哥,我叫他石凱。
他穿著一件白色印度細麻襯衣,不算干凈的球鞋,脖子上戴著鑲石榴石和珍珠的舊銀項鏈。有種叛逆的氣質,我還很好奇他怎么會和“乖學生”代表我哥成為好友來著。
后來我知道,他是個吉他手,酷愛音樂。混跡社團,立志要開自己的演唱會。聽起來不錯吧,這樣一個人對一個情犢初開的初中女生來說吸引力大的綽綽有余了。
我哥說我看他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被勾了魂似的。難得直男有這么準確的直覺。于是我想著擇日不如撞日,當場就向他告白了。
“噗——”我哥一口湯就那么噴了出來,呈拋物線做勻加速曲線運動。他瞪著眼睛看著我,大概沒想到我會來這一出。
然后他就像個迂腐的老家長一樣沖石凱說:“別理她,繼續吃飯。”
我不依不饒,結果我哥突然就發了狠,“你是來吃飯的么?”冰冷的語氣讓我如墜冰窖。我嘴一抿,做出要哭的架勢。其他人看氣氛不對,紛紛開始打圓場。
最后以石凱現場彈了一首曲子而收場。他趁我哥不注意偷偷和我說,“我等著你,等你再長大些成為大姑娘。”聲音好聽的我心都要化了,當場狂點頭。
后來我哥好像突然就意識到我作為他妹妹的存在感了。平時會更加管著我些,不許我晚歸,不許我交不好的朋友,不許我打架抽煙喝酒不許染上一切壞習慣。
平時會給我買吃的喝的,還會給我零花錢。我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媽剛好不在家,我當時疼的眼淚直掉,跟他哭我可能快要死了。所以紅著臉給我衛生巾教我使用的,端著熱水哄著我喝的,是我哥。
真像是一個超級哥哥。
后來我漸漸長大,真的長到了十八歲,和石凱在一起了。他把手機上我哥發給他的消息給我看:
她遇事彷徨,她容易委屈,她會莫名其妙悲傷,看起來要強,又感性的不行。看小說看電影都能哭個不停。她心軟,她善良,她小心眼,她很怕受傷。她是我妹妹,你一定要對她好一點。
真的感動到淚目。我們一個小學,一個中學,一個屋檐下長到這么大。記憶將過往統統鍍了一層溫軟柔和的光,于是回想起來搶電視遙控器的情節都溫暖無比。
他很多時候像哥哥,又像爸爸,有的時候還會像年輕的數學老師,走在街上的時候像男朋友。
他沒那么有陽剛之氣,沒有八塊腹肌,也不是特別帥。但他是我無可替代無與倫比的哥哥。
05
1999年,醫院。
半夜了四周靜的厲害,依稀可以聽見護士們在閑聊,“這一層樓剛剛出生的都是男孩兒,只除了陳家太太得了個女孩兒。”
沒有任何抱錯的可能,我成了陳家的長女陳明月。
陳先生在太太還懷著孕的時候便偷偷托關系問過,說是個男孩兒,名兒都想好了,叫陳潮生。取自詩句“海上明月共潮生”。
我也在天真爛漫的時候向著媽媽撒嬌,“媽媽,媽媽,你再給我生個哥哥嘛。”
那年頭實行計劃生育不說,生個哥哥著實有難度。但我真的很想有個哥哥。
他會不會幫我寫作業?
他會不會給我買吃的,在學校里面罩著我?
他的基友是不是很帥很好看?
他會不會面冷心熱,嘴巴可毒舌了?
他會不會…
我的成長中,會不會到處都是他的影子。
可是不可能了呀,這一切,這篇文章,不過是我的黃粱一夢。
啊?你問我有沒有弟弟?那個孽障,呵,我沒有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