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楔子
江湖在哪?
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
哪里有恩怨?
有酒的地方就有恩怨。
哪里有酒?
往前走十里,穿過這片梅林,那里有世上最香甜的梅花酒和最烈的清廖酒。
雪還在下嗎?
雪還在下,下的很大很大。
紅梅開了嗎?
開了,很艷很艷的紅,紅的刺眼。
那種紅就像人的欲望,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
烈火會給寒冷的路人帶來溫暖,也會帶來灼熱的傷痛。
那究竟好不好呢?
誰又知道呢!就像這個江湖,有人為他生有人為他死,你能說他好或是不好嗎?
人在那里?
人走失在梅林中,梅林有十里,叫十里梅花村。卻沒有人煙,只有開的鮮艷妖嬈的紅梅和純凈潔白的白雪。人穿著一身純藍色的錦衣走在其中,就像是畫家手下的一幅絕世畫作。
人沒有騎馬嗎?
沒有,只騎了一頭灰色的小驢,小驢的額頭上長著一撮梳的很順的白毛,顯得他又機靈又可愛。白毛下面是一對忽悠忽悠轉的大眼睛,散發著炯炯有神的光芒。蹄子踩在厚厚的白雪中,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人騎在驢背上,小驢慢慢悠悠的走,在一朵開的嬌艷的梅花旁停住,想用他長長地舌頭去舔那朵美麗的花,卻被抖落的雪花撓癢了鼻孔,打了一個響鼻,驚落了滿枝的梅花落入白雪中。
“蠢驢。”小驢的主人笑,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動聽,用手摸著小驢額頭上的那撮白色的毛,雙腿在小驢的身上蕩來蕩去。
小驢真的蠢嗎?不,他機靈著呢。
這頭驢不但機靈,他跑的也很快,甚至會飛。
因為它是南思的驢。
南思是誰?
南思就是南思,南思除了是南思,誰也不是。
南思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她是一個愛喝酒的少女,長得很美,聲音嬌俏可愛,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可有時她也會很妖嬈,像一個成熟的女人。她驕傲任性,一心想做江湖中最強的人,控制整個江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會使出一些狡詐兇狠的手段。
她有很多種情緒,可不管她有什么情緒在臉上,都帶著一種與眾不同的俏皮和妖嬈。所以盡管她是真的生氣了或者做出了蠻橫無理的事,只要看到她的樣子或聽到她那銀鈴般美妙的聲音,別人還是會喜歡,就算死也死得心甘情愿。
她從不帶刀,也不帶劍,這些麻煩沉重的東西從來入不了她的眼。
一個真正的高手,從來不必配一些沉重的兵器。拾葉為刃,掬水便毒任何東西在他們手里都會變成鋒利無比的兵器。
而南思的兵器之一,就是她唇上那不會掉色的胭脂。
最美的,往往也是最毒的。
? ? ? ? 第一 回 ?十里梅花村
穿過十里梅花村,有一個梅花肆,梅花肆是一個普通的茅屋,只是屋檐下掛滿了各種各樣精巧的風鈴和幾幅精妙絕倫的梅花畫作。
風吹過,擁擠的風鈴相互碰撞,發出美妙悅耳的聲音,如果你足夠仔細,可以聽得到風的聲音。還有,南思的笑聲?
對,是南思的笑聲,她的笑聲就像風中的銀鈴,清脆悅耳,嬌俏可愛。
“梅花肆!十里梅花都足夠路人觀賞采摘的了,老板為什么還要賣梅花?”南思笑著走進茅屋,抖落一身純藍色錦衣上落著的雪花。
茅屋里也有很多風鈴和梅花的畫作,裝飾簡單又不失精致。茅屋里還有三個客人一個老板。
老板是個很年輕的少年,眉目清秀,唇紅齒白。看見有女客人牽著一頭驢進來,笑語相迎:“梅花肆不賣梅花,只賣酒,姑娘可要來一壺?”
“既然賣酒為什么不叫酒肆,反而叫梅花肆嘞?” 南思疑惑的問,走到酒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子是開著的,偶爾會有幾片雪花飄進來落在木桌上,停一會就融化了。她的那只名叫“阿飛”的灰驢乖乖的臥在他的腳邊。
“不過是名字而已,本不必在意。下雪天冷,姑娘可要溫一壺酒再趕路?”年輕的老板說,并用余光偷瞄南思臉上的表情,另外一個桌的三個人,兩個中年一個青年,目光似乎也聚在南思的身上。
“酒不必溫,只要是店里最烈的酒便可。”南思說,并轉過對那三個偷瞄她的人甜甜一笑,她笑的時候臉頰兩邊有一對非常美的酒窩,眼睛很自然的眨動,竟讓那三個人看的呆了。
“姑娘稍等,酒馬上就來。”年輕的老板轉身走去,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喝酒自然要快,那里有等酒的道理?這老板也太沒意思了,竟然還要我們這位美麗的姑娘稍等,真是該死。”三個人端起酒壇和喝酒用的大碗朝南思走來,其中一個年紀稍長但身姿依然挺拔的男人說。
“是該死,回頭我哥仨就替姑娘解決了他。”年紀最輕的紫衣少年最先坐到南思對面的位置,柔聲細語的講話,輕輕一笑,就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另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拔掉酒壺的塞子,把滿著酒香的液體嘩啦啦的倒進碗里。然后推給雙手托著下巴,眨著大眼睛看坐在她對面少年的南思。
“這里呢,有現成的酒,我們兄弟三人請你喝。不過可要小心啦,這可是最烈的酒。”少年笑瞇瞇的盯著南思的眼睛看,好像要融進南思的目光里去。
“承蒙三位哥哥看得起。不過喝酒就應大口喝,豈有小心之理?”南思長身立起,拿起桌子上慢慢的一大碗酒放在嘴邊,梅子色的紅唇剛剛觸碰到酒水就有一股灼熱直通心底。
南思的目光瞬間犀利,將酒潑向笑的詭異的三人,三人擦掉臉上的酒水,瞬間包圍在南思的四周。他們移動的速度很快,快到你根本看不清楚他們是什么時候以什么樣的方式從一個地方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哼,哥哥們既然要請人家喝酒,就不該在酒水里放毒的。真是壞人。”南思抿嘴嫵媚的對站在她正面的紫衣少年笑,這一笑,讓圍著她的三個男人更加無法抵抗想霸占她身體的狂熱。
“哈哈哈哈哈,壞人這個稱號給我們風月四公子,可再合適不過了!”剛才走進里屋的年輕老板搖著扇子走到南思的身邊,又唰的一聲合起扇子挑起南思的下巴,用挑逗的眼神看著南思,輕浮的笑。
風月四公子!原來他們就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采花賊------老大梅清風、老二梅簾安、老三梅長留和四弟梅承歡。
傳聞他們兄弟四人本出生于 江南的一個富商家中,家境殷實,生活幸福。后來得罪了江湖中的一個殺手組織,殺手組織派人去血洗梅家村,諾大的家族一夜之間就只有身懷六甲的梅夫人和三個孩子活了下來,梅夫人在垂死掙扎中生下了第四個兒子梅承歡,一年后就因疾病離開了人世。
后來兄弟四人被當時的采花大盜柳小刀收于門下,在把最好的武功交給他們同時也給他們灌輸了柳小刀的不良思想。兄弟四人學成武功報了家仇后,便整日在江湖游蕩,樂此不疲的強奸欺辱年輕貌美的女子。所有人都痛恨他們卻不敢對他們輕舉妄動,因為他們不僅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而且行蹤飄忽不定,做事詭異。
南思自然是知道他們的,在江湖行走,如果不對江湖上的人和事一清二楚,又怎能百戰不殆?更何況,她南思可是決心要做江湖上最強的人。
“早就聽聞鬼胭脂南思的美貌是俗世上任何一個女子都比不上的,如今一看,果真不同凡響。我們哥幾個今兒算是來對了。”梅長留淫蕩的笑,躲著腳步逼近南思的身體,他露出的那兩顆小虎牙在此刻卻如狼的獠牙般可怕。
“不管是什么樣的女人落入我們的手里,都不得不順從。小姑娘,還是乖乖地跟哥幾個到床上玩玩吧。哈哈哈哈哈哈”中年的男人梅清風說,腳步也在一步一步的逼近南思。
其貌不揚的梅簾安雖然沒說話,可有時候,越是不說話的惡人越恐怖,尤其是像這樣五官擠在一起的人。
“也許其它女人落入你們手里會那樣,哥哥可別忘了,我是會殺人的南思,不是其他女人。”南思依舊在笑,腳尖輕點便從他們四人的包圍中飛了出來,翹著二郎腿很隨意的坐在高高的桌子上面。
“哈哈哈,你一個沒有刀劍的弱女子,如何殺得了我們四個男人。妹妹,還是乖乖聽話,免得受些不該受之苦。”梅長留雖然還是那么柔聲細語的說,卻比任何人的聲音聽起來都讓人毛骨悚然。
“難倒你只聽人說鬼胭脂南思的美貌,而從未聽人說過鬼胭脂之所以能叫鬼胭脂就是因為她殺人的方法就像一只鬼。至于那些沉重的刀劍,呵呵,怎么會配得上我南思?”南思還在笑,只是她的笑中多了一些殺氣。
南思脫掉身上的藍色披風丟去空中,纖細的雙腿輕輕一躍便站在了房梁上,同時伸手接住了那條長長的藍色披風,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用纏住了梅簾安的脖子,將他的頭狠狠地摔到木頭柱子上。
好快的身手!江湖上竟然有一個生的如此美麗可愛的小女孩,她的身手比四公子還要快?做事比四公子還要狠?
血,順著柱子往下流;人,已經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在準備踏入江湖的那一刻就應該做好萬種準備,其中當然包括死。
“我南思最討厭不尊重女人的男人,既然你們敢主動送上門來,生死由天,我南思就是你們的天,見鬼去吧。”
梅清風和梅長留還沉浸在驚訝中,就被南思發髻上的簪子穿透了咽喉,倒地而亡。
“你這個惡魔,我一定會替我的三個哥哥報仇。”梅承歡從來沒見過那么可怕的人。
驀地,從梅花肆的窗子里飛進來了一個白衣男子,速度比閃電還要快,把屋外飄飛的白雪都卷進了窗內。
“趁我不在家的時候,竟敢在我的酒館撒野,真是大了你的膽了。找死。”白衣男子說著舉起了手中的劍刺向梅承歡。
南思用手里的碗丟向白衣男子的劍,劍刺到梅承歡的時候離心臟僅偏了三寸,只是流了一點點血,并無大礙。
“你不想殺她?”白衣男子劍眉微蹙,疑惑的問南思。
“我南思殺好人,也殺壞人,卻不殺無辜的人。”
“他可是風月四公子梅承歡!”
南思沒有說話,彎起嘴角輕笑,拿起木桌上的一只筷子朝梅承歡束發的白玉環打去。
白玉環碎落滿地,發出清脆的響聲,梅承歡一頭秀麗的長發散落,散發著蘭花的香味。
白衣男子驚訝的看著劍下面色蒼白、神情緊張的女子,嘲諷的冷笑:“呵呵,沒想到風月四公子梅承歡竟是個女的。真是可笑。”
“要么放我走,要么,就立刻殺了我。”梅承歡捂著一直往外流血的傷口,虛弱地呼吸,目光有一種不可侵犯的犀利。
“這里可沒人要殺你,也沒人在擋你的路。”南思若無其事的坐在木桌上,雙腿在空中來回晃悠,眨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俏皮的笑。 ? ? ? ? 如果你看到她現在單純可愛的樣子,完全不敢相信她就是剛剛那個在一眨眼之間就殺死了三個人的南思。
白衣男子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梅承歡艱難的扶著倒在地上凳子站起,滿眼殺氣的看了南思一眼后轉頭離開,步履蹣跚。
“鬼胭脂,今天你放了我,來日,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為我的三個哥哥報仇。”
雪,越下越大。
風,越吹越狂。
天地蒼涼間,人來人往中,孰是孰非?
“你不殺別人,別人卻要殺來你。有趣有趣。”白衣男子大笑,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別值得開心的事,看到手中沾了血跡的劍,嫌棄的嘖了幾聲隨手丟在一邊。
對于一個劍客來說,劍比命都要重要,而白衣男子卻隨意丟棄,左手的筆卻一直被握的很緊,顯然,在他看來,劍遠沒有筆重要。
“有什么還能比你路小風更有趣呢?”南思眨著靈動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唇角彎彎,發出叮當叮當的笑聲,就像風中的銀鈴。
路小風膝蓋稍彎,坐上南思對面的木桌,看著手中的筆莞爾一笑:“看來是我手中的筆出賣了我。”
路小風長得很俊,笑起來也很美,常常春夏秋冬穿一身單薄的白衣穿梭江湖,簡直是萬千少女心中愛慕的對象。可他對女人并沒有很大的興趣,似乎只有寫字畫畫、收集江湖資料才是他最感興趣的東西。
“人人都說江湖百曉生路小風不僅劍用得好、人長得俊,還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畫。還說你的劍常換,筆卻從未換過,而且手不釋筆。”
“描述的倒也還算準確。”路小風雙手環胸,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聽南思講:“路小風,你為什么總是握著你的筆呢?里面有萬兩黃金不成?”
“路小風手里的筆就像你南思唇上的胭脂。
你唇上的胭脂不但美,而且毒。”
“你是說你的筆不但可以寫出好看的字、畫出好看的畫,還可以殺人!”
“最美的往往就是最毒的,只可惜人們不懂。”
“看得到的危險都不算是最危險的東西,只有那些看不到的才會致命,你的劍只是掩護,所以你并不在乎。人人都說路小風的劍用的好,卻不知真正的高手可以拾葉為刃,掬水便毒,任何東西在他們手里都是鋒利的兵器。劍也不例外。”
“人們都不懂,你懂。我路小風愿意跟你喝酒,喝完酒我們就是朋友。”路小風大聲笑,雖然自己的小把戲被識破了,可他還是很高興,在這個江湖,每個人都是那么孤獨,倘若遇到一兩個知心的人,誰會不開心呢?
“有最烈的酒嗎?我南思最討厭喝不醉的酒。”南思說。
“你剛從祁連山回來,應該嘗過公子墨的花廖酒。”
“那可是世界上最烈最好喝的酒,只可惜公子墨太摳了,不肯多給,我只喝過一壇。難倒你有?”南思嘟著嘴抱怨,想到花廖酒就流口水。
“你說得對,那個人簡直就是鐵公雞。不過他不肯給,我就肯偷。你先等著,我去取出來。今晚,我們不醉不休。”路小風邊走向酒窖取酒邊回頭給南思說話。
“好。不醉不休。”
雪,停了。
風,還在嘶吼。
一片走失的梅花隨著冬風四處流浪,走走停停,找不到故鄉。
偶然經過一扇打開著的木窗,被窗內亮著的燈火蠱惑,飄落在盛滿酒的酒觴里,被滿懷心事的人飲入腹中。
那個滿懷心事的人最討厭喝不醉的酒,于是常常在陌生的城市與陌生人爛醉如泥。
一個人,一頭驢,一碗酒,一身鮮艷的錦衣,一盒不會褪色的胭脂,萬人俯首,這大概就是鬼胭脂南思的江湖。
天地惶惶,日月無光。
難辭杯酒,不回故鄉。
患血江湖,萬里蒼涼。
? ? ? ? ? 第二回 ?洛陽南宮世家
溫暖的陽光灑在洛陽城的每一個角落,融化的積雪順著琉璃瓦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朝低處匯集。
天一暖,人人出門,因為大雪變得冷清的集市重歸熱鬧,吆喝聲和買賣聲,聲聲入耳。
陽光充足的地方,坐滿了滿面慈祥的老奶奶,看見到處嬉戲打鬧的孩子笑的合不攏嘴。
雪后的洛陽城,總是這樣陽光明媚,充滿生機。
有一個少年叫夏涼,他穿著一身蒼青色的布衣,很破舊,卻干凈整潔,一眼看去就像洛陽城古老而高貴的建筑。
少年夏涼背著那把他最愛的綠綺琴匆匆的穿過集市,如果在往日,他定會放慢腳步在集市走上幾圈,因為他喜歡真實的東西,越真實的他就越喜歡。
而集市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很真實的地方,在這里有最真實的生活。
他討厭江湖,也討厭江湖人。他不能理解江湖中的那些人為什么總是熱衷于打打殺殺,也無法理解那些因果循環的恩恩怨怨。
可他有時卻不得不與江湖人打交道,因為他沒有錢,只有一個生病的老奶奶和一把父親留下來的綠綺琴。他是個孝順的孩子,為了照顧生病的奶奶,他愿意委屈自己為那些肯出錢聽他曲子的江湖人撫琴。
而今日請他撫琴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洛陽南宮世家,南宮世家坐落在洛陽城南占地八千畝,是中原北方武林的霸主。
南宮世家素來以德服人、打擊豪強、接濟貧窮、善待天下英雄俠客,江湖中人無論白道還是黑道沒有不尊敬的。
百年來,江湖動蕩無數,南宮世家一直矗立在洛陽城南毫無動搖,人們都以為南宮家族的美譽讓它躲過了動蕩和災難。
事實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南宮家的天血刀,傳說天血刀是上古神刀,擁有無窮的力量,世代守護著南宮家和整個武林的安穩。
與天血刀配對的還有一把孤涯劍,孤涯劍的主人是一個沒有名字的浪蕩俠客。他是一個很神秘的人,沒人知道他從哪里來,也沒人知道他在哪里。
為了方便,茶樓的說書人索性稱他為“孤涯劍的主人”,說一些有關這個神秘人的故事,不知真假,但大家都喜聞樂見。
更有傳說天血刀和孤涯劍是一對陰陽劍,一旦雙劍合璧便擁有改天換地的力量。
按照傳統,每六十年要為神刀舉辦一次盛典,在乾、坤、陰、陽、四個方位讓它吸收來自上天的力量,并為他選一個德才兼備的后人做他新的主人。為期七天。
今年,公元822年,今天,十二月十八日,正是盛典前一日。江湖各路人馬紛紛趕來,除了想知道南宮家的四君子誰能當選為神劍的主人外他們更想一睹神劍的風采。
夏涼背著綠綺 急匆匆的往南宮家的方向趕去,為了照顧奶奶起床吃飯,他已經耽誤了南宮家邀請他的時間,只希望還能
就在夏涼匆忙趕路的時候,突然間被一個騎著小驢的紅衣女子攔住了去路,女子眉目含笑,雙腳在驢子上蕩來蕩去,那涂了鮮艷的胭脂的唇發出“玲玲”般的笑聲。
這種笑聲在別人聽來也許是世上最甜美可愛的笑聲,但夏涼卻不這樣覺得,每次他聽到這種笑聲時就一定會倒霉,所以他對這笑聲唯恐避之不及。
夏涼從驢頭的方向饒了過去,沒走兩步又被攔下。
“別后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好久不見!夏涼有沒有想我啊?”南思伸手拍拍夏涼的肩膀,眨著會笑的大眼睛,很開心的樣子。
可夏涼卻不開心,因為每次她很開心的時候倒霉的都是他。
“特別想,想你一輩子都不回洛陽。”夏涼的聲音很小,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又仿佛是說給南思聽的。
“夏涼!請你幫個忙嘛。”南思騎著驢緊跟著夏涼并擋住了夏涼的去路。
“不幫”夏涼繞過南思決絕的說,卻被那只滿嘴吐著白色唾液的灰驢拉住了衣角,退了回來。
夏涼萬般嫌棄的將自己破舊卻干凈的衣角從小飛的嘴里撤出,暗自在心里罵死驢無禮,真是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畜生。
陽光越來越暖,屋頂上的積雪爭相融化,雪水滑過紅色的琉璃瓦流入一個個精致的陶瓷罐里,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清脆悅耳,好像是一首有韻律的古曲,又好像在慶祝喜慶的事。
抱著陶瓷罐的丫頭嘻嘻的笑,比著誰的陶瓷罐里雪水更多,更經營透亮。
丫頭們一身綠色的緞子棉衣,看得出都是上好的布料,頭發梳的整齊漂亮,個個面容精致,身段窈窕。
這就是洛陽南宮世家,即使是下人,也都很體面。
“老世主最喜歡用入冬第一場雪,雪后的第一天陽光融化的雪水泡茶招待客人。今天是個大日子,萬萬馬虎不得。一定要保證每一滴雪水都是晶瑩透亮不含雜質的。若有半點差池,你們可擔待不起。”白衣勝雪的女子款款走來,一雙纖細白嫩的雙手優雅的垂在身體兩側,認真的指導丫頭們做事,眉目間自有幾分孤高冷傲的氣質。
如果你不知道她,單看外表絕對會認為她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妙齡少女 。可是天下沒有人不知道她,因為她簡直就是一個奇跡,一個傳說。她就是-----南宮世家的大執事西陵,也是南宮四君子的奶娘。
她已八十有余,至于為什么還能保持青春少女的模樣,江湖上沒人得知。
“大執事盡管放心好了,這片雪是奴婢們專門找邊了南宮家的屋頂最干凈的一片,絕不會有半點差池。”說話的丫頭嗓門 很亮,口齒清晰,語調活潑惹人喜愛。
大執事滿意的點點頭轉身繞過層層的長廊走到南宮家接待客人的前院大廳,看到忙著接待客人的幾個孩子,唇齒含笑,就像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盛開的一朵紅梅花。
能讓一向孤高冷傲的西陵展演歡笑的,應該也只有她親自奶大的六個孩子----南宮家的六位公子,個個風度翩翩,器宇不凡,更是人人稱道的好男兒。
“大哥,六妹又不見了,家里這么忙,這個死丫頭當真一點也不關心。”說話的男子一襲紫衣,腰間配著一把藍色的劍,劍鞘刻著蘭花,精致非常。
“那丫頭不來搗亂就燒香拜佛了,你還敢奢求他幫忙。”同樣裝扮的另外兩個男子緩緩走來,個個腰直背挺,身姿矯健。
“六妹生性愛玩,誰也管不了她,只盼望早日找到能收服她的人,我們這些做哥哥的也不用每天瞎操心了。”提到六妹,南宮家的大公子南宮訝臉上泛起寵溺的笑,她這個妹妹雖然驕縱任性,蠻橫無理,但要是真的嫁出去他不知道有多么的不舍。
長兄如父,從小看著妹妹南宮薇兒長大,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她,這又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或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大哥,卷月樓副樓主秦晚棠就要到了。”紫衣佩劍少年南宮星從遠處著急的跑來,雖然匆忙,卻不失翩翩少年公子的儒雅風度。
“卷月樓的秦樓主!三第、四弟,我們幾個親自去接,萬萬不可怠慢。二弟,你留在這繼續接待別的客人。星兒,你吩咐手下的人警惕鬼胭脂南思,她詭計多端,肯定會想各種辦法潛入南宮府來尋你,千萬別再鬧出什么亂子,駁了我們南宮家的顏面。”南宮訝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南宮星的肩膀,想起這個讓南宮整個家族都無可奈何的女子,眉毛六皺到一起。
如傳言所說,江湖混混鬼胭脂南思愛上了南宮家的五公子南宮星,常常潛入南宮府尋他并把堂堂南宮家鬧得天翻地覆。知道的是南宮家仁慈,不愿與一個女子計較,不知道的還以為堂堂南宮家連一個江湖混混都奈何不了。
“大哥寬心,有我南宮星在,她南思縱然真的是鬼,也惹不出什么亂子。”南宮星抬起下顎拍著胸口十分自信的樣子。
“少吹啦五弟,我們家被南思鬧得天翻地覆還不是因為你護著她。”
正在此時,夏涼背著綠綺琴從南宮星身邊經過,身邊還跟著一個半邊臉長了胎記的琴童。
“哈哈哈哈,夏涼,聽見沒?”進入曬劍場的人群中,男童裝扮的南思用胳膊撞了一下夏涼,故意壓低聲音學著南宮星的聲音說:“有我南宮星在,她南思就算真的是鬼也惹不出什么亂子。”
“狗屁南宮星,本姑娘想干什么還輪得到你管?還真以為老娘喜歡你了……“
“你閉嘴,生怕別人聽不見把你抓去?”夏涼不耐煩的打斷南思喋喋不休的話,他真的沒見過這種女人,話又多又歹毒,真的好煩。
來自江湖各地的人聚集在南宮家的曬刀場,人雖然多,但在大執事西陵的管理下,不但不亂,而且每人都有座位,每人都能看到中間擺放的天血刀和歌舞表演。
“夏涼,你覺得那把天血刀如何?”南思挑挑故意畫歪的眉毛笑嘻嘻的問夏涼,看到天血刀,她的兩只眼都露出了饑渴的目光,
“再好的刀也免不了殺人的宿命,除了你們江湖人拿他當寶貝,在別人眼里,還不如一把鋒利的斧頭。”夏涼冷淡的說,談到道江湖人,就好像看見了腐尸上的蒼蠅,無比厭惡。
“你不懂。”南思轉身站起,被夏涼一把拉住:“我警告你,不要動那把刀的念頭。”
南思捏著夏涼的臉,眨著會笑的大眼,甜美的嗓音發出咯咯的笑聲:你好可愛哦
然后丟下一臉驚愕的夏涼,腳步輕快的走出曬刀場。
天血刀乃是天下第一劍,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覬覦,南宮老世主愛刀如命,又豈會放心的將它放在眾目睽睽之下。
南思雖然對刀這種武器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可是天血刀的力量卻無法不讓她心動。只要是她南思心動的東西,一定會得到。
要做強者,首先要做一個有心人。初入江湖,她沒有急于拉幫結派、攻城略地,而是以一個江湖混混的名號混跡江湖,暗中摸清各個幫派的底細。
在這個復雜的江湖中,每個幫派都有自己不為外人知曉的秘密,就連表面上萬無一失的南宮家也不例外,只要揭穿這個秘密,南宮家所有的威望都將倒塌。
也沒有人會知道,南宮星不過是南思找到那個秘密的借口罷了。
聰明的人總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掩飾自己真正的目的而使對手掉以輕心甚至毫無防備。
南思是個聰明人,所以他的努力沒有白費,至少她發現了在南宮家的后山墓場下面有個秘密地宮,并常常有人于每月十五日將大量的死尸搬運進去。
只是素日這里看守嚴密,南思無從進入地宮,也無從得知南宮家的地宮里面搞的是什么名堂。正好趕上這個機會,大多數的守衛都去了曬劍場,余下的小嘍啰根本不是南思的對手。
“什么南宮世家?什么德高望重?還不是在暗地里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倒要看看你的墓地究竟裝著些什么骯臟腐臭的東西。” 南思冷笑 著戴上獨有的白玉鬼面面具,身段敏捷、腳步輕盈的從圍墻上翻到了墓地內走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墳墓旁。她的動作很輕,輕到根本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南思用手撥開墓碑前埋在土里的機關,咔嚓一聲,墓碑分成兩半一字劃開,從墓碑裂開的土地里冒出了一個鬼頭形狀的機關并發出刺鼻的味道。
“叮鈴鈴叮鈴鈴……”南思看著從未響起過的噬夢鈴突然發出了響聲,然后把手指放在灼熱而鮮艷的紅唇上,驚訝的捂住鼻子趕緊往回走,可是突然從頭部傳來的眩暈讓她沒有辦法再挪動腳步,一頭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在意識還沒有完全消逝之前,南思恍惚看到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朝她逼近、再逼近……
“叮鈴鈴玲玲……”右手腕的噬夢鈴狂躁的鳴著警笛,好像感知到了某種邪惡的存在,表現的極為不安,卻叫不醒意識已接近癱瘓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