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渭水邊上的時候 ，曾聽漁夫說過，終南山里有寶藏，就在無名山頭、巨石之下，內有蟒蛇盤踞，晝夜不離，寒暑不去。我想那寶藏不是我的，因為我一見蛇精就得病。

當我不小心吹牛逼告訴我兄弟這個秘密的時候，我的兄弟不那樣想，他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于是我又少了一個兄弟。他去尋寶的前夜曾托付我照顧他的妻兒，我卻辜負了他，百無一用是書生，我挑不動水。

會不會挑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自己會屠龍。因為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因為沒有人知道，挑不動水的事兒就傳遍了我們郡。我很難過，但我就不說我會屠龍，低調著才能一直活的快樂不是么？

其實我一直為那次吹牛逼而內疚不已，起源于唇齒的罪孽讓我深表遺憾，可我不想為此止語，在這個世界上，我說或者不說，都改變不了那些妄念。為此，我矛盾糾結并仰天大笑好幾天過。最終我決定去終南無名山顛找那蛇精談談。

我沒有妻兒，沒有牽掛的出發了，我的牽掛因我的離去而暫時消失，我不想牽掛于是牽掛不在了，為了夢想，我披星戴月，我日夜顛倒，我夙夜裸奔。

三年之后的某一天，在我破壞環境踏遍終南山一草一木之后的某一天，在我獨自畫了一幅我在活死人墓前剪刀手咧嘴大笑的畫作之后的某一天，我與蛇精邂逅了。

當時的情況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天早上我吃完蛇肉蓋飯上茅房的時候，對面山上狂風大作，我知道時機到了。第二天，我終于爬上那山，巨石之下皚皚白骨，可耐的蛇精吐著悠長的舌頭等待著我。

我說你好

它說你好

我說人肉好吃嗎

它說蛇肉好吃嗎

我說你為什么吃人

它說他們活該

它說你為什么吃蛇

我說因為我嫌人肉臟

我說戒了吧

它說戒了吧

我說小乖我們握個手做朋友吧

它哭著說，你不是人

是夜歸來，郡縣太平，天下不知是誰的天下，再去渭水，漁人消失，我將屠龍刀沉入渭水，水岸立碑紀念我苦難的兄弟，為之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