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很久沒有想起你了。我怕我終會忘記,所以趁著記憶還未消退記錄下來。
其實初見你時,是有些討厭你的。也正因為這樣,才讓我確定后來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高二分班后,我倆成了同學。但那時的我因為家中發生變故,又與周圍同學格格不入,自卑與怯懦逐漸膨脹變大,我整日沉默寡言,恨不得把臉埋在地底下。本想著終于脫離那個令人窒息的班級可以重新融入新集體了,沒想到還是那樣,后來我也就不強求,常常獨自一人。
因為沒人和我玩,我就愛默默觀察班里的同學,我發現你上課也不好好坐,愛出風頭,很傲氣,上體育課的時候叫我用“喂”,難道我沒有名字的么?你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得瑟勁。我當時很不喜歡你這樣的。心想:“切,有什么好拽的!”
轉變是在老班把我調到你座位后面之后。我當時很不樂意:“怎么坐他后面了,真討厭!”暗自決定不要跟你說一句話。
然而你的第一個舉動讓我有些震驚。幾天之后,臨晚自習放學,你扔過來一張字條大意是怎么判斷女孩是不是真生氣了,生氣了要怎么哄。看完我內心在咆哮:“我跟你很熟么?我倆還沒說過話你就問我這種問題?我看上去像是經驗很豐富的人么?我又沒有男朋友可以生氣我怎么知道!要是有他跟我認個錯,服個軟我就屁顛屁顛原諒他了。”本著不與人交惡的態度我還是官方地寫了幾條建議,在放學鈴聲響起時扔回給了你。
有了第一次,接下來的交往變得順遂起來。你開始跟我說話,漸漸的我話變多了。我發現其實你不像我剛開始認為的那樣,很拽,狂妄自大,我也愿意和你說話了。你和周圍人關系都很好,在你的關系下,我也不再拘謹,和前后左右都玩得很好。你看,因為你,我從沉默寡言又變得話多,愛笑了。
因為坐在你后面,我可以常常看到你。我看到了你更多的優點。你雖然個子不算特別高,但很瘦,皮膚有些黑但五官立體,眼睛深邃,不笑的時候很酷,笑起來明亮得晃我眼;穿的永遠干凈整齊,頭發利落一絲不亂;你會顧及別人的感受;你做什么都很拼,在意很多卻又不說;你很有氣場,有那個年紀男生少有的決絕與凌厲;你很仗義,班里班外總有你的哥們;你還很有責任感。就這樣你一點一點讓我對你改觀,我一點一點對你傾心。然而這時我還不確定是否真的喜歡你了,直到你用稀松平常的語氣告訴我你的姐姐是你繼母的女兒,不是你親姐姐,而你的媽媽已經不在了。
你雖然講得平淡無奇,但我卻是久久不能平靜。因為我知道了,竟然還會有與我差不多經歷的人,我爸媽雖然都健在,但我爸媽經常吵架,一直是我媽把我帶大的,我一年之中和爸爸的相處少的可憐,以至于我常常覺得自己沒有爸爸,也不需要父親。以前身邊的同學大都家庭美滿,根本不會有這種感受,現在終于有個人可以體會到我的感受了!我忽然覺得自己不孤單了,我找到了與我同病相憐的人,盡管有些不一樣。有了這層原因,我心底對你更近了一步。以后看你更加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又覺得我們是同類人。
從那以后,我會不自覺得想起你,更加關注你。我后知后覺,不會我是喜歡上你了吧!確定這一點的我非常惶恐,我該不該告訴你?當然不會了,因為當時你已經有了女朋友,而且我也怕讓我媽知道,我受不了我媽那種對我失望的眼神,我怎么能辜負她對我的期望呢?于是我決定把它藏在心底,對誰也不說。
每天看著你的背影對我來說也是種煎熬。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我在你背后,你卻不知道我喜歡你。還好,高二快結束了,放假了我就見不到你了,也許思念會好一些。
進入高三,不用說面臨著多大的壓力。開學沒多久的模考,你考得很爛本二線都沒過,成績出來后,你沉默很久,低氣壓聚集,讓人不敢靠近。你跟你女朋友分手,說不想因為談戀愛分散了注意力。你跟我嚴肅認真的說,如果連本二都考不上,那我家里不會再給我上學了。我看著他堅毅又不甘的臉不知道怎么接話,嘴笨地只會說:“你一定能考上的”。
這場考試過后老班改動座位,你坐到了我后面,同桌也換成了另一個男生。我有點感謝老班的決定,這樣我再也看不著你的背影讓我心旌搖曳了。
那段時間你學習很用功,看你下課也不出去了在位置上刷題。看到認真的你我的心思又起了上來,還是遏止不住對你的喜歡,埋在心底真的好難受。可是對你說了有什么用?你接受我就是自己打臉,不接受我只會讓我難堪,怎樣都不好。所以我還是按下決定以學業為重,事實證明我隱藏的很好。
慢慢地你走出模考失敗陰影,重新活躍起來。早自習你讀著讀著書就會唱起歌來,一首接一首,杰倫的居多,唱得很好,坐在你前面的我聽得一清二楚,書也不讀了,就聽你唱。那時就覺得這樣真好,可以靜靜聽你唱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記。也因為你,我喜歡上了杰倫。
一年多的相處讓我們更加親近,不知道什么時候你突然找我耳朵。高中的時候我一直是短發,耳朵藏在頭發里。你冷不丁從窗戶外面伸向靠在窗戶里面的我,卻只揪到一撮頭發,我笑著打你:“你干嘛呢?!”從來沒有男生摸過我耳朵,太親密了!你不知道我心里多緊張。 “我找耳朵,你的在哪,我怎么沒找到?” ?你一臉挫敗,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
后來你女朋友來找你,哭著說不能離開你,你心軟了答應和她復合。我沒問你怎么不擔心學習了,因為我知道你想好了怎么平衡這兩者了。你看,你有勇氣面對壓力下的愛情而我沒有,這讓我更加佩服你。
距高考越來越近,班級也彌漫著高考重壓的味道。我心里想著放下你吧,就當朋友好了,高考結束還能留下美好回憶。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我們之間有了微妙的變化,也是讓我最難過的一件事。
那是快下午放學的晚讀時間,你和同桌的耳語漸漸變成了爭執,我越聽越不對勁,后來你倆互不相讓,全班都被你倆鎮安靜了。還好鈴聲響起,大家紛紛散去。我茫然想詢問怎么回事,卻見你已轉頭決絕奪門而出,我竟看到你眼中閃著淚光。你雖血性但從不無緣無故與人沖突,何況是平日交好的同桌?晚自習前看你心情平復許多,我就問你為什么吵架?你說了原因,你同桌忽然傷感和你談起人力不敵命運的話題,他一直消極悲觀說人逃脫不了命。你不樂意聽這樣的話便和他爭執起來。事雖不大,可我卻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起來。
利用晚自習,我寫了封長信開導你,自以為能讓你為此舒懷還沾沾自喜,沒想到放學前收到你回信,回家拆開一看,竟是這樣。你的回信滿滿的是對我的失望,因為我把你想成了小肚雞腸的人。你告訴了我你的家庭,其實你雙親都已經不在了!你覺得我在同情你,你更加不相信同桌說的命!我呆住了,我從來不知道你經受了那么多,我還那么地自以為是,以我膚淺的疼痛妄想開導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從你信中我知道你對命運是有多么不甘,不想屈服于命運,但力量又不夠大,對扭轉自己的命運顯得那么不確定,茫然不知前路,還要遭受別人蜚語,在你這樣的年紀承受了太多。我和你有同樣的感受,同樣不甘于現在處境,最怕命運被定格,同樣敏感脆弱,怕別人的同情。你有的感受我都有,卻不知你比我疼上百倍,千倍。我不敢想象你是怎樣面對人生一個又一個的打擊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接受那些慘痛的。我根本不能想象在經歷過這些的你,是怎么走出來,依然陽光到別人無法察覺出來。但在傷口上撒鹽的人卻是我,你信任的我。因為信任我,才會對我失望,才會對我說這些你不愿讓別人知道的事。我當時是多蠢,我說了什么讓你覺得我輕視你,同情你?我是有多詞不達意,讓你誤會?我當然是站在你這邊的啊!你知不知道?
這封信里,我看到你的不甘,無奈,悲傷,堅強剛毅,隱忍失望,看到你所有痛苦。哭著看完你寫的信,第一次那么心疼一個男生,第一次為一個男生泣不成聲。我在心里來來回回罵了自己無數次:“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來充好人!讓你自以為是!你就是頭豬!”我哭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已經傷害到你了,無法挽回了,我知道我們回不到從前那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好害怕最后我們連朋友都沒的做。我知道再寫一封信來解釋來道歉也無用了,可能挽回一點是一點,我一邊哭一邊寫,越寫心越涼,我真是混蛋,你永遠不要原諒我吧!
第二天把信給你是快放學了,可明天就放假了,一天半的假期。這一天半中我是在無比忐忑的心情中度過的,想著上學了你對我會怎樣宣判。可你看上去沒多大變化,還是會和我說話,但我能感覺到還是不一樣了,你再也不會找我耳朵,再也沒聽到過你的歌聲……
在那年,因為我的無知無覺,深深傷害到你,對不起,真心對不起。你不知我對你的愧疚也不知我對你的喜歡,不過沒關系,喜歡你很值得,我會默默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