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站在馬路中間，瞄準一輛車，心里既期待又恐懼。

“砰！”

我被撞后飛在空中，這種感覺和前幾次類似，身體有稍微的疼痛感但可以承受，一切的記憶在腦中回轉，接著就是一片漆黑。

當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周圍的人有的關心有的驚訝，我就已經知道這又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又一次自殺失敗。

并不是我對生活沒有了希望，而是發現，我怎么都死不了。

二

在一個天氣晴朗的上午，我正在陽臺上曬太陽，不知不覺眼皮開始不受控制就打了個盹兒。突然，身體失去重心，在掉落的過程中我想著一切都完了。可是當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除了覺得腦子有點蒙，其他地方沒有任何的不適。

剛開始我只是覺得慶幸。按照常理來說，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殘，我卻一點事都沒有。可之后又出現了一次大體相同的經歷，就是沒過幾天我在下樓的時候，不下心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這個雖然和墜樓相比算不上什么，關鍵我還是安然無恙，這就讓我開始好奇。

我是不是真的死不了。

從那以后，我開始了自殺行動。雖然這樣是拿自己的命在賭，但不能活的明明白白，和死又有什么分別。

三

既然下定了決心，這次我就來個狠的。

蹲坐在多用插排前，弄了好半天，可孔太小我的手插不進去，想用嘴把電線膠皮咬破，這樣就可以直接觸電。

扯了很長時間，一地的口水。最后我氣急敗壞瘋狂的撕扯著，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的歇斯底里。這種感覺很微妙，也覺得可笑，自殺還把自己弄急了。

“啪！”

眼前金光一閃，舌頭酥麻，我被電壓彈得老高，能感覺一股熱量極其迅速的穿過全身。落地之后，一切又那么的平靜。當我走在落地鏡前，看到安然無恙的我。是應該覺得幸運嗎？又躲過了一劫，可我為什么就是死不了呢？

四

之后我又在家里實驗。

把自己悶在被窩里，四周都裹得嚴實，非常的暖和，我就睡著了。當我知道行動失敗的時候已經天黑，而我也餓了。

噎死總行吧，這樣就算死了也是一個飽死鬼。我吃，我吃，我使勁的吃。可以感覺食物從胃里一點一點堆積到食管，然后到喉嚨。我試了很多次，即使我很想，但食物一到喉嚨就會不自覺的吐出來。

撞墻，狠狠得撞墻。因為屋子不大，所以為了能讓速度達到最高，我先來幾個折返跑調整一下，直到我覺得控制不住自己時，閉上眼睛，任由慣性把我推在墻上。原地走動一下，除了眼冒金星和短暫無法控制身體外，各個地方還是完好無損。我暈坐在地上，看著角落里的那個房間。

每次去儲物間稍不留神就會被那根討厭的繩子絆倒，這次我要用它來結束我的生命。把它纏在脖子上，不一會就變成像圓珠筆上的彈簧，并且打上很多層很多層的死結。雖然我一心求死，但因為喉嚨被勒緊的疼痛感讓我條件反射的想要掙脫，經過掙扎之后，居然又解開了繩子。我猛烈的咳嗽著，心里在罵自己沒用，為什么不堅持一會呢，既然已經準備死，也許堅持一下就可以了。但反過來想，都已經把繩子弄到那樣我還是可以擺脫，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這樣也死不了。

我想，自殺不行，他殺呢？

五

隔壁家的狗每次見我都狂叫，我是不是應該試著讓它咬死。這種死法雖然很恐怖也很難看，但如果真的可以讓我解開謎題，也就忍了吧。

它趴在那里正在睡覺，我刻意從它身邊走過好幾次。

“干嘛呢？給你商量個事唄。要不你咬死我？真的，我沒有開玩笑。你是不是在擔心你的狗糧都被你主人給撒了呀。你真的是單身狗嗎？困成狗，是不是就是你現在這個狀態啊。”

不管我怎么調戲它，都是無動于衷，我也是傻，它怎么可能聽懂我說話呢，我們又不是同類。

那就只能用行動了。

一腳揣在它臉上，它突然睜開帶著血絲眼睛，我下意識的轉身跑。

雖然我一直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不了，但和墜樓或者從樓梯上掉下來不同，這兩次都是意外。所以當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本能還是會逃。

撞車那次，我選的車速度不是很快；咬電線其實也算是巧合，因為我咬了一會其實是想放棄的，誰知道就電到了；用繩子就更不用說了，還沒怎么著我就開始掙扎。所以當被狗追的時候，看著他憤怒的眼神還有流著哈喇子的大嘴，我突然后悔這么做。活著不挺好嗎，為什么非得要找死呢？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想那么多，全身所有的細胞都充滿了求生欲望。稍有不慎，我的下場一定非常非常慘烈。

它是真能跑，追了有兩分鐘，我已經開始沒有力氣，還能支撐我的就是身體里之前沒有發掘的潛能。可我知道再過不了多久，會像一塊泥一樣癱在地上，任憑它宰割。

看到前方不遠的景象，我心如死灰。那是一片池塘，除了往前跑，無路可走。但偏偏，我賤賤，怕水怕到骨子里面。

不跑，被它吃，再跑就會淹死。怎么辦，怎么辦，現在的我就是“困獸之斗”？轉念又想，賭一把，反正我之前一直自殺都死不了，就算我不會水，跳下去會不會和之前一樣幸運的不會死呢。停下必死，跳下去不一定死。

六

我跑到河邊，閉著眼睛，奮力一躍。

世界都慢了下來，我在空中優雅的轉圈，還聽到不知名的交響樂。我為什么覺得嘴角在微笑，是慶幸逃過了狗的爪牙，還是將要被淹死在鬼門關前的回光返照。

“撲通！”

我經歷了一生中從未有過的痛苦，不管我怎么反抗，身體伴隨著劇烈的難過往下降。在這過程中，腦子里的畫面連續播放。從陽臺墜落、樓梯滑下、撞車、咬電線、纏繩子、撞墻、悶在被窩、卡到喉嚨的食物，這些一遍一遍的重現，就好像在眼前。

慢慢的，不管是身體還是意識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感覺在上升，一點一點，一個聲音讓我慢慢的睜開眼睛。

我神奇的飄在了水面上，回頭看，沒有發現那只狗。四周的環境像起了霧一樣夢幻，尋著聲音，我緩緩抬起頭。

它非常巨大，懸停在西方的空中，瞇著眼微笑，只有半身且閃著金光，左手一直沖我搖。嘴巴沒動，但是卻能說話。

“快來吧，快來吧，你知道的太多啦，次數已經用完啦。好好的不行嗎，非得瞎鬧，你他媽是真作死啊！”

我完全不懂它在說什么，但是看見它我莫名的有傾訴感。我為什么死不了？我現在是死了嗎？不管怎么樣我都無法發出聲音，原來是肺里有很多的水。努力的用手扣，水從喉嚨里噴出來，我又猛烈的咳嗽幾聲。全身無力的我，廢了好大勁終于感覺可以說話，我想說，我想說的是。。。。。。。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