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和父親的神似讓我有些吃驚。當時的我不愿承認這種相似,怎么可能我愛上的人會象我那么嫌棄的父親呢?我抗拒著這一事實。
父親的病逐年加重,終于無法自己走路,每天只能從床上坐起來,在別人的幫助下挪到床邊的椅子上坐著,吃喝拉撒都離不開那個屋子。母親每天要伺候他的日常起居,日子一長,煩悶急躁的情緒時常爆發。看到母親摔摔打打地發脾氣,我心里既同情又難過,心里對父親又多了幾分抱怨。那時候甚至希望父親能早日安穩地離開,也好讓母親解脫,讓我們這個家得以解脫。
當這個日子真的近了的時候,我卻有些恐懼。那次被母親叫回家,說父親已經發燒幾天了,怕是時日不多,讓我和姐姐都回家來看看。我和姐姐都著急趕了回來。我先到家,父親躺在床上已經瘦脫了型。母親問他還認識我嗎,他邊笑邊舉起了兩個手指頭。母親說,你還認識呀,是咱們的二閨女。父親連連點頭。
我看著聽著他們的對話,內心無比的愧疚和感激。從父親犯病到去世,大概10年。這10年,我高考,出門上學,工作又去了省城,然后結婚沒有生子。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很少在家照顧父親,而且還惡毒地希望父親早點離開。即便如此,父親一直沒有忘我是他的二女兒。多少年后,我還是忘不了他舉起的那兩根手指。
父親真的走了,母親算是解脫了。可是她并沒感到輕松。只聽她經常地嘆氣和偷偷地哭。我意識到并非父親走了是對母親的解脫,就像母親說的。人在就還是個完整的家,人不在了,家就散了。我突然意識到,不管我曾經怎么嫌棄他,他走了我就沒有父親了。我們這個家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