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很不能平靜。
地獄老師的課上,已有打碎器材的前科的我,這次做了成功的血涂片,還在同桌的顯微鏡上。
老師過來發現我的鏡下是同桌失敗的涂片,問我:"你是上次那個打破計數板的吧,這次片子一看就染色失敗了嘛!怎么回事,又是你,你看你要不要反省?"
我沉默,等同桌說一聲我們倆的片子調換了。因為這是事實,而且是她主動借的我的片子,難道要我親口說"我的是那個成功的片子,她的是這個失敗的"這樣兇殘的事實嗎?
結果,同桌一直沒有說話,我又"不好意思"指出別人的失敗與隱瞞,老師大聲訓了我,然后去看了同桌臺子上我的片子,做的很好。
事后,我疑惑又不滿地表示"我背鍋了",同桌毫無反應。原來,剛才又換片子又換位子,她暈乎乎地忘了我們的片子調換了!她抱歉地道歉,理所應當,但我還是不放心。因為連輔導員都怕的地獄老師一直聲稱要讓我們班三分之一的人掛科,我上次打碎了板子早已讓他印象深刻,這次又背了做實驗失敗的鍋,要掛科不掛我掛誰?這可不是臉面問題,這是嚴肅的事情。
但是同桌仿佛認為此事到此為止,并不擔心我可能因此在老師心中映像大大下降而掛科。我提出,要么我把我的片子拿回來,再找老師,狡辯一下,說老師剛才看到的視野失敗,片子其他部分是染色成功的。同桌說,老師剛才兩個片子都看了,可能記得,騙不了他。就不了了之。
心里卻沒有不了了之。
為什么我總是當背鍋俠?
實驗一組四個同學,我們四個是室友,同桌跟旁邊兩個同學關系都很好,但是為什么東西一壞就要找我?我看起來比較容易退讓容易接鍋吧。
記錄實驗數據時,同桌也是拿起我的本子筆就開始寫。要不是我自己注意了一些不要太退讓,可能就是她用著我的顯微鏡看著我做的好片子用我的紙筆記錄了!我呢,空著手看著她的壞顯微鏡壞片子發呆?她的顯微鏡不好,可以組內輪流一起承擔,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她的片子壞了跟我無關,為什么一定要借做在外側容易被老師"襲擊"而且還有"前科"的我的?可能另兩個好朋友看起來在做自己的事情維護自己的利益如此正當不可動搖吧。
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利益是要自己去守護的。在大事小事面前,除非特別有正義感或者特別慫,絕大多數人都是有意無意會讓別人背鍋并且不當回事的。
什么叫背鍋呢?替人擋罰。為什么不能背鍋呢?人與人的交往應該建立在公平的基礎上,如果我替你擋了罰,你沒有表現出對我的犧牲的理解與感謝(同桌做到),沒有表達出對我擋的罰同等價值的補償(同桌不愿意讓我做出讓她有風險的解釋),或者不會在同等的情形下以后還人情替我擋罰,公平何在呢?做價值不被認可的事,是作賤自己覺得自己不值當被人尊重、平等對待嗎?
知道鍋不能背了,我們來進一步分析為什么別人有鍋總首先想到我。
其實日常生活中,坐位置啦,洗漱用衛生間的順序啦,都有很多相互的博弈傾軋,這些背鍋之外的小事中,我也經常是那個混著混著就混到了劣勢的那個。
因為我退讓,因為我妥協,因為我沒有努力守護自己的權益。
結果就是,我出于情分,你卻沒有做到本分。
甚至于,平時出門總是遇到同學,我會好奇想窺探別人的行蹤,但是覺得畢竟是別人可能想保護的隱私,就不好意思問。但是我的大部分同學就會張口就問,你在干嘛,你要去哪。從小被媽媽要求什么都要告訴她,什么都不能隱瞞的我,往往面對別人的發問,也會條件反射地說出實情。感覺到自己的被動,我開始問別人"你在干嘛",她們往往就不說話了,"嗯嗯啊啊哈哈"或者"暫時耳聾"。
現在開始理解并向往那些話少安靜一些的同學的處事方式。我不擾人,人不擾我。但是我生性活潑,應該做不到保持安靜淡泊。
應該有段位更高的方式。
一個故事。AB談戀愛了,B剛與大家都認識并欣賞的另一個女孩子分手沒多久。C是B的基友A的隊友,酸溜溜地發了一條有人脫單的朋友圈,AB都覺得暫時公開不是時候,影響不好。A對C說,不是我說你,是B,他也不是說你,B他關心你,覺得你這樣子發朋友圈顯得情緒太外露,大家看到并不討喜。我覺得真是厲害,A明明就是譴責C亂發布消息影響自己聲譽,卻能說成是表達對C的關心擔憂,真想唱一首"為了誰~"。還有一個角度,A說,你看我朋友D經常換對象,我也沒到處說過啊,因為我作為朋友應該保護她,不是嗎?邏輯:作為"朋友",你應該守朋友的本分保護我的隱私。雖然表達了譴責,但是上升到道德公理的角度上,顯得不可辯駁,舉了自身的例子,顯得自然而然。
努力改善自己的易被傾軋易接鍋的腦回路,做個能從容守護自己,不易撼動的人。最好還是利益面前把自己保護好好的,讓人家不僅無話可說還心服口服覺得很舒服要加深革命友誼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