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從描寫美貌說起
詩經《碩人》中有一段文字描寫齊國公主莊姜的美麗,“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清人姚際恒評價說:“千古頌美人者無出其右,是為絕唱。”
當然,文無第一,文學經典任何時候都不是唯一,因為總有很多后來者迎難而上,想要超越前人、超越經典。
就拿描寫女子漂亮來講,僅詩經中就有很多名句,比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
戰國時期宋玉筆下的東家之子就與莊姜毫不遜色,其“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還有西漢李延年的詩句,“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唐代白居易描寫楊貴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后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后世還有很多成語,比如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等等。可以說,皆為經典。
02 經典來自哪里
都是描寫美貌,為什么卻能出現那么多經典名句?
一方面,因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審美標準,每個時代也都有奉為天人的美女。
另一方面,每個時代都有筆力雄厚的文人,就像司馬相如、李白、杜甫、蘇軾、納蘭性德、曹雪芹、魯迅,如果他們認真去寫美人,怕都能寫出經典名句。
比如,司馬相如以陳阿嬌的口吻寫下的《長門賦》;李白的“美人卷珠簾,深坐顰峨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杜甫的“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納蘭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曹雪芹的“兩彎似蹙非蹙眷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也都堪為精品。
現代作家也有很多精品,比如余光中的“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推而廣之,無論是寫人、寫景、寫物、寫情、寫理,都能寫出經典。這其中最可靠的辦法,就是不停地鍛煉自己的文筆,多看,多想,多寫,多改,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終能達到那個高度。
李太白的生花之筆,一直遺落在人間,就看誰有恒心和毅力去尋找。
03 什么是經典
什么是文學經典?無出其右、久為傳唱的文字,就是經典。傳說孔子整理了五經,所謂的“五經”,就是孔子之前存世的經典作品,即《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后經朱熹編定后廣為流傳)。
怎么衡量一部作品是不是經典?這方面,文學經典和繪畫作品不一樣,后者往往在畫家在世時并不出名,后世才慢慢一飛沖天,比如梵高的畫作。而好的文學作品,往往在其一出版就能引起轟動,比如劉勰的《文心雕龍》,李白杜甫的詩歌,曹雪芹的《紅樓夢》,魯迅的雜文,等等。
經典是人們反復閱讀的作品。經典值得一遍又一遍地研讀,而且每次閱讀都能有新的收獲。它就像一束光,總能照亮人心底的黑暗;它像一雙靈動的手,總能撥動人的心弦;他像醇厚的美酒,讓貪杯之人愛不釋手。
經典是人們頻頻引用的作品。每個時代的文學作品,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但真正被人們記住,并且頻繁提起的作品,也就那么幾十本,甚至十幾本。特別是現代,網絡高速發達,全民寫作時代已經到來,但最終還是大浪淘沙,留下來的精品其實很少。
經典流傳范圍一般比較廣闊。經典作品就像麥芒,總會脫穎而出,就如孕婦的肚子,終究是藏不住的。一經發表,必然能引來追逐,就像鏈式反應和病毒傳播一樣,瘋一樣地在人群中流傳,很快就會占領文壇。
經典經得起時間長河的考驗。一本書,如果只流行了一年,或者幾年,那算不上經典。真正的經典,是上百年、上千年的流傳。我們現在經常說的句子和成語,很多來自先秦之前。而李白杜甫的詩歌,只要中國人還在,相信就能永久流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