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機
那日上廬山,開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司機,上山的路彎彎曲曲,可人家應付自如。
他左手把握方向盤,右手指點江山,慷慨激昂地跟我們講解與廬山有關的名人故事。
我后座的大姐,提心吊膽,不止一次提醒司機:“師傅,您就好好開車吧,等到了山上,我們再慢慢欣賞您說的這些景點。”
可是司機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依然興致不減,左手開車,右手比劃,把他自認為值得觀賞的景點,一個一個介紹給大家。
上山的路一個來鐘,他嘴巴沒有停過。我也實在是佩服他的激情,作為一名專職司機,他一天上山下山應該好幾遍,接待不同的游客,如果每一趟都這么激情滿懷講解,也是個人才了。
到了山頂客棧,下車時,我分明聽到大姐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平安無事。
倒車
小丫念小學時,我都是踩著單車接送的,學校也不遠,十分鐘路程。
有天早上下雨,就開車去送,想著時間緊迫,就抄了小路,準備送到學校后門。
結果拐進巷子里后,對面過來一輛車,巷子窄,不能會車,我們同時剎車。
對面的司機搖下車窗,伸出胳膊,手一揮,指向我,頗有大將風度,還惜字如金:倒!
倒是不可能倒的,我知道自己的倒車水平,那么窄的巷子,我一倒保準撞墻上。
可是隔著雨,我又跟他解釋不了,索性坐著不動,等他倒,相比起來,他后面空間稍大,比我容易倒車。
然而對面車上那大佬也是坐著不動,等我倒車,我們足足對峙了三分鐘,小丫怕遲到,都要著急了。
可我真的做不到啊,這個巷子不是直的,還有拐彎,我根本倒不出去。
他終是耗不過我,開始倒車,我開過去時,他又把車窗搖下來,鄙視地說:“就你這爛技術,還敢抄小路!”
大佬,你技術倒是好,為什么一開始不主動倒車,非要僵持幾分鐘呢?
不過從此以后,我真的不敢再走小路了,要是遇見個暴脾氣的,打我一頓怎么辦。
老外
有個男司機,也是開貨車的,人稱老外,我從來聽不懂他說話,不光我,估計很多人都聽不懂,不然怎么會有老外的稱號。
他講話時,烏拉烏拉,舌頭在嘴巴里胡亂攪動一樣,沒有一個音是清晰的,不過丫爸能跟他交流,我覺得好神奇。
“你竟然能聽懂他說話?”
“聽懂個屁,我是連猜帶蒙的。”
連蒙帶猜,也很厲害了。
聽說老外二十多年前在老家撞死了人,賠償不起,逃出來的。
到這里隱姓埋名,租了輛二手車,送貨維生。身份證和駕駛證都是借別人的。
他平時固定給兩個廠子送貨,那也是他親戚幫忙聯系的。
有次遇見查車,交警對他的證件有所懷疑,可是他烏拉烏拉,令人費解,寫字給他看,他搖頭擺手,裝作不識字,折騰好久,交警崩潰了,放他走了。
他憑著這個口舌不清的特性,竟然逍遙法外許多年,我不開貨車后,也有十年沒再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