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專欄丨四川詩人歐正中

愿做一抔土

綠草在寒風中死去

又在春風中重生

花兒草叢悄悄開

年年歲歲斗芳菲

每次和它們相遇

我都低下身子

不讓它們感受到人的傲氣

我知道?多年后

終將化作一抔土

到那時?會明白

我們和小草

竟如此親密

到那時?會明白

我們和小花

是不離不棄的鄰居

一棵古樹

在金沙江邊的山梁上

偶遇一棵古樹

粗壯的樹干 短粗的枝

把歲月的磨難都變成養分

深埋進枝干里

它孤獨地俯視著金沙江

像一個老人 一個智者

一個令人尊敬的隱士

時光在這里安靜了

落暉里 它一動不動

定格在一幅古老的畫中

我看見

一樹禪意 一樹詩心

但我知道 有一只鷹

正從它的身體里 振翅凌空

漸漸遠離這喧囂的塵世

正如此刻 我的靈魂

從我的軀體里拂塵而去

我看見了愛情

我常在不經意間?窺見

大地的心思?一朵朵

隨意怒放的花

總讓我想起?長河

遺落在記憶里

在那里

一串串的花蕾葬身河底

想開未開

留下太多殘缺的美麗

盛開了的花

也愛遮遮掩掩

只有少許花敢于沖破牢籠?最耀眼

折射著誘人的秘密

即使寒風肆虐

也有花會忘記季節

悄悄綻放在河谷

陽光來自那些花朵

幸福也來自那些花朵

這些花

縱使凋謝了?也會變成珍珠

閃耀在記憶的天空

凸顯在文字之外

溫暖著長河的夢境

長河里有太多神奇和污垢

但我只看見了花朵

看見花朵

我看見了愛情

大涼山

我們生長在這里

祖父 父親 我

我們也會埋葬在這里

像草一樣

我看見過小花

隱沒在亂石叢

孤獨的大雁

翅膀劃破夜空

星星常在夢的邊緣

徘徊

山鷹 是火把夜

一個遙遠的夢

大涼山 大涼山

山外邊 潛伏著

一雙眼

安寧河流淌的思念

像一首千古傳唱的歌謠

順著河流的指引

在大山的深處

我尋到了索瑪花的骨朵

大與小

歐正中

小時候

故鄉很大

我很小

長大后

我很大

故鄉很小

中年時

家很大

天地很小

等老了

草木很大

人很小

作者簡介：

歐正中，四川大竹縣人，中學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