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冷風習習,皎潔的月光慵懶的灑在城市熱鬧的大街上。這樣的天氣,周六傍晚,適合約會,適合跟閨蜜約會。
我踩著高跟鞋,任裙角隨風擺動優雅的幅度,悠然前往子闌指定的餐廳。推門步入,服務員禮貌的迎過來,我正打算電話尋找,子闌的電話恰到好處的響起,于是我循著指示找到了位置。目光瞥見熱情招手的子闌之余,旁邊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有些拘謹的坐在子闌對面。感覺這是一頓“鴻門宴”的節奏,后背隱約起了一股涼意。
果然,待我入座不久,子闌充當起已婚婦女的角色,熱情的介紹起一個大齡未婚女青年----我,和對面的未婚男青年—向天。簡單的介紹完雙方姓名后,子闌開啟撮合式介紹,從工作,愛好各方面證明我跟向天的十分合適,并大肆宣揚我自己從來都不發現優點,讓我一臉疑惑的望向子闌,想求證她說的那個好女孩是我嗎?對面的向天似乎饒有興致的聽著子闌的介紹,偶爾目光瞟向我,認真的,似笑非笑的靜靜的聽著。
我只好仍憑子闌又一次的把我賣了,忘記了這是第幾次,自從上次分手后遲遲未在談戀愛,已經結婚的子闌按捺不住看不慣我這慵懶的態度,開始積極關注身邊的資源,覺得合適的便打著各種吃飯的借口,將我拉出來介紹給我認識。以至于每次吃飯前我都是各種小心試探是否鴻門宴的節奏。我明白子闌的好意,擔心我一個人的生活,希望有人能好好照顧我,只是似乎太過用力去愛一個人,導致余生都不敢輕易去愛了。
介紹完我后,向天應子闌的要求,開始自我介紹起來……跟著向天的介紹,我順勢打量起對面這個男生,目測一米八左右,體重140,干凈整潔的臉,待人溫和有禮,目前第一印象感覺還好。只是除了名字其余我都都沒記住,于是我始終保持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向天偶爾問我幾個問題,我程序性的回答,卻不做更多的討論。
有點突兀的被相親,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尷尬的因子,氣氛有點微妙。服務員很及時的送上幾杯熱飲,向天側身方便服務員遞飲料給我,卻因為太燙,服務員不小心把飲料撒了些到我身上。穩重的向天突然就緊張的抓著我的手問我燙著沒有,眼里的一絲溫柔竟讓我有些許感動。子闌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們,露出姨母般的微笑。我慌忙從向天手中抽出手,剛要落座,一只手抓過我剛抽回的手,溫暖的熱流傳來,熟悉的聲音溫柔的響起:我終于找到你了,小葉。
我尋著聲音側過身,驚訝的同時,內心卻揪心一樣的難受,一時喘不過氣,心臟跳動也似乎漏了一個節拍。我呆呆的占著,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的前男友, 一楓。周遭的空氣兀自安靜的停留了幾秒,我癡愣愣的盯著眼前站著日思夜想的一楓,竟恍惚起來,不知道這個是現實還是夢境。子闌擔心的搖醒了突然放空的我,我煞煞的回過神來,默默的從一楓溫暖的手里抽出因緊張不安突然變涼的手,身體不自覺的向后退了一步。我佯裝安靜的聽著一楓溫柔的詢問我這幾年的狀況,內心卻早已翻江過海,一片波瀾。不想被察覺出狼狽,我偷偷的用盡全力的握緊拳頭,讓指甲扎肉的疼痛鎮壓住內心的緊張與不安,用一臉虛偽的平靜,假裝認真的傾聽和思考一楓的問題。
待一楓一連串的詢問之后,理智逼迫自己正面迎接對面炙熱的目光,停頓了一下,輕輕的吸了一口涼氣,接著就像親手撕開塵封已久的傷疤一樣,安靜的跟大家介紹到“這個是我的,前男友-------”“一楓,”子闌怕我說不出口,及時的接過話題, 然后又順勢介紹到:“這個是小葉現在的男朋友,向天”, 并且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向天。聰明的向天收到子闌的眼神,很配合的向一楓自我介紹到“你好,我是向天,小葉的男朋友。”頓時,緊張而微妙的氣氛在我們四人之間蔓延開來。我知道子闌是想在一楓面前保護我,不想我再受傷,所以才臨時說了個謊,讓我能夠在一楓面前保持我的驕傲。我抱歉的望向一楓,卻掠到眼神里的一絲失落,忽地閃過。我迅速收回,不敢面對一楓失落的眼神,因為我知道,即使這么過年過去了我始終舍不得一楓受傷。
我來不及解釋,就被一楓用借一步說話的理由從人群中拉走了。一楓緊緊的拉著我的手向前走著,就像幾年前我們一起逛街的時候樣子,我緊跟著步伐,看著一楓的背影,卻始終不知道一會該如何面對。我們在走廊邊停了下來,一楓略微激動的呼吸著,微喘著跟我說:“小葉,對不起。你走后的日子里,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忘不了你。我想去找你,可是你的手機號換了,我的QQ微信都被刪除好友,你的朋友也說聯系不上你,只說你離開了去了這個城市。所以你離開不久,我就辭職來到這個城市找你。近兩年里,我一有空就在這個偌大的城市找你,我也不知道你是否離開了這個城市,但是我相信我一定會再遇到你的。我知道你習慣靠邊靠窗戶坐,所以我每天上下班都會看著公交車靠窗的人群里,餐廳靠窗的位置是否有你。周末則按照你喜歡的方式,靠邊坐最遠的公交,只是我不是尋找城市被遺忘的風景,而是尋找你。幾個月前,其實我應該看到的那個靠窗的人是你,我奔跑著想追趕上那趟公交,只是綠燈過后,我還是沒追不上。但是,我堅信我們還有緣,一定會再相見。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說完,一楓有些激動,緊張不安的看著我,等待我的回復。
是啊,再見。當初,是你先說的分手,我說的再見。只是我的再見,是破釜沉舟離開你的決心,是此生再也不見的訣別。只有這樣,我才能從這段受傷的感情里抽回,努力向前。當初你走的時候,我沒有留,我和我最驕傲的自尊,想問你為什么,你卻用沉默代替的回答,留下傷心的我久久不能釋懷。其實,我知道無非就是不愛了,你怕傷害我或者僅是不想回答罷了。你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的走了,沒有任何的解釋。擔心你會愧疚,還強忍著悲傷卑微的安慰先說分手離開的你:“我沒事。”分手后想見不能見的思念,忍不住的悲傷讓我不自覺的暴瘦好幾斤,生活也似乎變得慌亂無法控制。當我意識這樣的自己很可悲,失去愛情的自己竟然如此卑微,我當機立斷,刪除了與你的一切聯系方式,離開了有你的城市,希望我們此生不再見。
“你看,今天是我找你的第527天,你看,我就說我們的緣分沒有斷,我終于找到你了。”一楓略顯激動的聲音把我從思緒中拽回。現實是如此殘忍,我的胸口似乎緊緊的壓著,而我卻還要強忍住情緒,一臉平靜的聽著一楓講述這幾年對我的思念。走廊的光線恰到好處的打到一楓的臉上,我認真的盯著一楓,幾年不見,帥氣的臉龐依舊是我喜歡的模樣,只是似乎眉宇間有了幾分歲月的滄桑,額間有幾條皺紋,我的手差點就不自覺的想伸手撫平。
在手即將伸出的那一刻,歲月與成長帶給我的冷靜大過沖動。我忽地收回手,不安的不知道該如何擺放。子闌見我這么久未回,循著過來找我,我趁機說上個洗手間,便拉著子闌逃似的離開了現場,獨自留下原本抓著我手臂的雙手還在半空中的一楓。我能感覺到一楓直盯著我的后背的那股濃烈的思念,可是對不起,我始終不敢輕易的回頭。
一路上子闌擔心的問我怎么樣,我微笑著說:“別擔心,我還好。”推門進廁所,才把所有的偽裝卸下。2年了,從開始的情不能自已,每每想你都莫名的落淚,到強迫自己去忘記你的容顏,你的聲音,你的手機號,你的一切的一切。可是,越是想忘記卻越不能忘記,茫茫人海中,像你的背影,像你的眼睛,像你的微笑都讓我止不住想你,之后又是一陣想你卻不可得的悲傷包裹著獨自前行的自己。有那么一兩次跟父親聊到感情的事時,總會假裝不經意的提起你或許已為人夫或者為人父。其實每次談完,心里已是一陣落寞的悲傷,無所謂似的說好的沒關系,其實已經抽掉我一身的力氣。多少次午夜夢回,眼角的淚水打濕了枕頭,我知道我又想你了,卻不能像以前一樣撒嬌的跟你互訴衷腸。夜涼如水,也能將思念放涼,讓人逐漸淡忘。
分手后,我把關于你的一切聯系方式跟記憶都刪除了,你送我的禮物全部還給了你,一個人離開了有你的城市。我曾經想過無數個我們再見面的場景,設想了無數次該如何驕傲不失禮貌的跟你打招呼。一年又一年,想你,念你,卻不能聯系你,直至想你到忘記你是怎樣一個鳳凰涅槃的過程。而此時,你忽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竟不知如何回應你。我躲在廁所里,想拿張紙巾擦擦因緊張手心冒出的汗。只是因不安而顫抖的雙手,將挎包里的紙巾,卡,都不小心抖落在地上。試圖撿起,卻又掉落多次。在不爭氣的眼淚與深呼吸讓自己平靜的掙扎中,我終于冷靜了下來,恢復了分手那天我表現出異常的平靜。子闌知道我這幾年為了努力的擺脫對一楓的思念,是如何發了瘋似的投入瘋狂的工作,以便將你拋之腦后,不由得當心此時因緊張不安而面色慘白的我。我笑了笑,表示我沒事了,然后嘴角努力的撕拉,向上拉扯了一個優雅的幅度,邁著沉重卻又堅定的步伐挽著子闌一起往回走。
看著我微笑的走近,一楓的臉上開始有了希望的笑容。我停在了一楓的面前,偷偷深呼吸一口,回答到:“一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吧,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我承認我還是喜歡你的,只是這次我不想再愛你了。愛你一次,已經傾盡我之前所有的勇氣,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然后挽著子闌的手,決絕的從一楓身邊離開。縱使,一楓落寞憂傷的眼神,原本的笑容堅硬的留在臉上,苦澀不堪,讓我忍不住的難過,只是我的決絕勝過了對一楓的愧疚,所以這一次真的是再見,再也不見了。
淚水又一次順勢流下,打濕了枕巾。夜里有些冷,我轉過身,擦干眼淚,順手捻了捻被子,被難過吵醒了,漆黑的夜里,兀自對著黑夜發了許久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