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打記事起,父親就是一個非常孝敬長輩的人。每年七月半,他都會用親自裁好的白紙包裝好火紙,很講究的寫一些話寄給已逝先人,俗稱“紙錢”。民間說法就是,寄給那些已逝去的人那邊,一來表示對他們的思念,二來確保他們在那邊有錢花。父親不僅寫自家的,還幫左鄰右舍的鄰居寫。寫那樣的紙錢是有講究的,要注意稱謂,格式。父親當過老師,那些都熟知。
不管過年有多忙,他每年初一都會回鄉下去給爺爺奶奶上墳,放響鞭。用他當年的話說:祖宗不能忘。
對于他孝敬長輩的那些事,我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2.
我清楚的記得讀高一那年放了寒假,大冬天的,父親邀我一起騎單車從鎮上回鄉下給爺爺奶奶培墳。所謂培墳,就是挖一些土把墳墓給壘大一些。這樣別人路過知道這是誰誰誰的祖輩,再者,墳墓大,寓意著家族后代發展不錯。(這個我是聽長輩說的)
培墳也是有講究的,要大寒節氣后才能去動土。我跟父親回到鄉下后,父親去借工具挖土,一擔一擔的挑土去壘墳墓,我在一邊就默默地看著,陪伴著。偶爾父親會跟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說關于爺爺奶奶那輩的事以及那時候的窮苦日子。言外之意就是:孩子,你現在所擁有的幸福生活,理應當足夠珍惜。
早上趕早回,到下午培好墳墓再匆匆踩單車回到鎮上。爺爺奶奶的墳墓壘好土后大了許多,也好看了很多。同時父親也累壞了,但他不喊一個“累”字。可能他覺得這是作為長子應該做的,不應說累。
父親在孝道這一塊做的,我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3.
有些事情,為人父母的,直接起到一個潛移默化的作用。
父親2009年去世了。
他的兄弟姐姐們就不會寫那些月半紙錢了,是不懂得怎么寫,母親每年到了那個時間點就會請人寫一些紙錢,寫好后去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燒掉。意思就是寄去給爺爺奶奶父親他們了。
母親做完這個事,會特意給我打個電話交待一聲:事辦了,不用掛念。他們會保佑你們在外好好的。
父親走后的這些年,我們依舊是吃完團年飯,固定抽一天時間,一起回鄉下掃墓(上墳),看望已逝去的親人。大袋大袋的鞭,火紙,紙錢提去墳墓那,就為了看看他們,放幾掛響鞭,燒一些火紙和紙錢,以表懷念、記掛。也是希望他們地下有知,保佑我們在新的一年里一切安好,萬事順心。
用新潮一點的話說,這是活人做給活人看的。別人看到了,會說上一句:你看那誰誰誰的孩子們來看他了,鞭炮放的那么響,回來的人那么多,Ta的孩子們還是蠻孝順的。
不管別人怎么說,我們還是會實打實去做那些敬重祖輩的事。
清明也不例外。
4.
早些日子,母親就在電話里說了今年要回鄉下給父親把墳墓培一番。
現在鄉下沒有什么親人了,墳墓在那里也沒人定期去看管,父親的墳墓真是要多培一些土,壘大一些,不然越往后,墳墓越小。
我于是趕在過年前,請假提前回來陪母親一起回鄉下給父親培墳。挖土挑土請了專門的師傅,母親在父親墳墓上壘土。我呢,就像當時跟父親一起回去給爺爺奶奶培墳一樣,靜靜地看著,陪母親說說話。
雖說是在一旁觀看,可我的思維處在各種回憶當中。
從沒想過父親會那么早離開我,可他這一走竟有八年了,時間快的人唯有感嘆了。
是不是父親帶我回鄉下掃墓的那些時光來提醒我不要忘了祖輩?每年都該抽時間回鄉下看看。
確實,我每年過年都有回鄉下掃墓,哪怕只是匆匆一去一回,我也會去做。只有去年沒有回。
給父親培好墳,去爺爺奶奶墳前放了鞭燒了紙錢。看到他們倆墳上的草長了好多,于是臨時起意去村戶家借鐮刀把墳墓上的雜草都割盡了,瞬間墳墓顯眼多了。
不管是不是做給活人看的,至少我們做了,心里會舒服許多。爺爺奶奶地下有知,也是會看到的。
百善孝為先,百孝做為首。新的一年又將來臨,除了多陪陪父母,也還應當記掛記掛那些已逝去的親人,去他們的墳前看看,捧上一束鮮花放在墳前,靜靜地待一會兒也好。當然,每個地方的習俗不一樣,酌情考慮。
無論飛的多遠,多高,都不要忘了自己的祖輩。
故鄉雖然早已回不去,但黃土地里有你深深地牽掛。
記得回回故鄉,去已逝去的人墳前看看,順帶找找童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