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你就是個獨(dú)立的個體了】
產(chǎn)房門口,亦如痛苦地抓住文華毅的衣服,努力克制著,可還是痛得坐立不安,她死死咬緊牙關(guān),臉部因痛苦有些扭曲變形。
“走一走好嗎,也許會好一點(diǎn)?!蔽娜A毅心疼說道。
“不……我……走……走不動。”亦如汗水直流,艱難地吐字。
文華毅眉頭緊鎖,他多希望此時痛苦的是自己。
“亦如,你受苦了……我該怎么幫你你才好受點(diǎn)?”
亦如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旁邊的文媽媽一直嘮叨長嘮叨短的,聲音不大,可對此時的亦如而言,頻繁地聽太多話簡直就像在疼痛的傷口上撒鹽。亦如顧忌對方是長輩,努力克制自己,但疼痛難忍,她不得已還是說了句,“媽,現(xiàn)在不說話把,太多聲音,我很難受?!?/p>
文媽媽顯然沒明白過來,還繼續(xù)各種關(guān)心各種問。
“我……我想走一下?!币嗳鐚ξ娜A毅說。
她半點(diǎn)也走不動了,但她實(shí)在無法忍受嘈雜的環(huán)境。
每走一步,身體都像被掏空,很疼很疼。
看著亦如慢慢走開,文媽媽終于不再嘮叨。
不一會,醫(yī)生把亦如叫進(jìn)產(chǎn)房。
亦如睡在高高的床上,各種疼痛難忍,她每每想起身都被醫(yī)生制止。
“干什么!好好躺著?!?/p>
“醫(yī)生,我很痛。我起來下?!?/p>
“哪個人生孩子不痛?睡著!”醫(yī)生責(zé)令道。
曲著雙腿的亦如感覺大腿抽筋般酸痛,實(shí)在忍不住只能稍微抬起腿,可這一動作顯然是不被允許的,醫(yī)生用力把她的腿按下,這一按,更是疼痛難忍。
亦如忍不住地大喊……
“閉上嘴巴,現(xiàn)在還早,等下生有你痛的,別把力氣喊盡了。”醫(yī)生面無表情說道。
亦如只能乖乖住嘴,再難受的時候手拼命地抓緊扶把,手上的靜脈凸起……
“用力!嗯,對,用力!”兩三個醫(yī)生在幫亦如接生。
“啊……啊……”亦如實(shí)在抑制不住了,但她也只發(fā)了幾聲。
有個醫(yī)生幫她按了下肚皮助產(chǎn),亦如感覺那樣確實(shí)比較有力氣。
亦如無法看到醫(yī)生們都在做些什么,但是她的力氣幾乎耗盡了。
“用力,用力!”醫(yī)生還在不停給她鼓勁。
“醫(yī)生,幫我按肚子吧,那樣比較好生。”亦如提醒醫(yī)生。
“好?!?/p>
得到回應(yīng)后,亦如深呼一口氣,畢竟醫(yī)生壓肚子的手力太足,也讓她的疼痛加劇。
原本小家伙想出生就已經(jīng)各種鬧得生疼了,內(nèi)力外力,亦如只能接受順從并努力去配合。
終于,聽到“呱”的一聲,亦如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她多想看看孩子呀。
“已經(jīng)出來了嗎,醫(yī)生?”
“對啊?!贬t(yī)生說著幫孩子清理身上的血跡,過稱,換衣……
“你這孩子有6斤7兩呢,我先抱出去,你待會才出去。”醫(yī)生只把孩子抱到亦如面前讓她看了一眼就開門抱給門外等候的家屬,并囑咐著些什么。
文華毅著急地問,“醫(yī)生,我老婆什么時候可以出來?”
“她在縫針,縫好就出來?!?/p>
文華毅把孩子抱到文媽媽手上,“媽,您們先把孩子看好,剛剛醫(yī)生說要準(zhǔn)備紙尿褲什么的,今天我們來得太急很多東西沒帶到,我去附近先買點(diǎn),不然待會沒得用?!?/p>
“去吧??烊タ旎匕 蔽膵寢屨f道。
不一會,亦如出了產(chǎn)房,她終于見到了文媽媽手中的寶寶,可愛的小臉,眼睛閉著睡熟的樣子,像……亦如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怎么可以覺得孩子像個小老頭呢?可是他的皮皺巴巴的,臉上還有白色的小毛毛,全身通紅。嗯,應(yīng)該說像猴子。亦如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旁邊的文媽媽不解地看著她,她趕緊逗逗孩子,假裝是看到孩子樂的。
寶寶睡得香甜,亦如看著那小臉,心里有一萬個幸福的理由。
"媽,寶寶是男是女?"亦如突然想到。
"小女孩。"文媽媽笑著說。
看得出來,文媽媽一點(diǎn)也不重男輕女,相反,她還很喜歡女孩兒。
亦如也高興,她曾經(jīng)就想過,如果是女孩,就給她穿裙子,扎各種好看的頭發(fā)。
如果是男孩,就和他玩手槍,買各種酷酷的玩具車。
男男女女,在她心里,都一樣,畢竟是自己的骨肉。
【旅游】
與此同時,微韻和馬羽的爭吵依舊不斷。
馬羽甚至出現(xiàn)了幻覺,當(dāng)他問微韻是否和他去過海洋世界時,微韻瞳孔放大,
"什么時候?"
"昨天啊,你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手舞足蹈呢。"
微韻認(rèn)真地問,"你是不是剛剛做夢夢的?"
"怎么可能。"馬羽說道。
微韻簡直無法接受,再往后的日子,馬羽偶爾會被夢境嚇醒,然后說夢得很真實(shí)。
他有時無法區(qū)分夢境與現(xiàn)實(shí)。
微韻有些害怕,他喝酒已經(jīng)喝到這種地步了嗎?
微韻制止他喝酒,哪怕吵架,微韻希望自己的制止能讓他改變些許。
可仍是沒任何變化,除了更多的爭吵再無其他。
后來馬羽也不怎么做噩夢了,微韻心上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微韻仍覺得壓抑,她覺得有必要出發(fā)去看看別的地方,好好發(fā)現(xiàn)世界的美,好好調(diào)整自己。
也許現(xiàn)在出發(fā)有些不理智,畢竟家里的他是這種狀態(tài)。
但還是隨心所欲吧,也許以后自己想這么自由也不能夠了。
微韻沒有做攻略,只是想隨意看看世界。
出發(fā),很遙遠(yuǎn),也很近。
沒有目的地,很多地方她都在大學(xué)時去過了,此時心血來潮只為換一種環(huán)境,從另一個角度看待自己的感情生活。
微韻到了車站才隨意點(diǎn)了個站點(diǎn)。
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候車進(jìn)站,微韻覺得這熟悉的畫面,此時卻是那么諷刺。
"喂……"電話里是馬羽急促的聲音。
"嗯。怎么?"
"一大早就沒見著你,你走哪去啦?"
"噢,出來放松放松心情,出去一兩天那樣吧,到時候會回去的。"微韻淡淡說道。
"你一聲不吭就出去,有沒考慮過我?不能商量下嗎?"馬羽仍是急躁地問。
"你天天醉得離譜也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我們也就彼此彼此。"微韻毫不客氣掛了電話。
她帶了足夠的現(xiàn)金,去了足夠近的地方,在她心里,只要空氣足夠清新,去哪里都一樣。
到站下車,微韻走在一個陌生的城市。
車水馬龍,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與其他城市沒什么區(qū)別。
她盲目地往前走,周圍的嘈雜的汽笛聲成了背景,似乎只為烘托她單人行走的孤寂。
前方有片綠油油的大草坪,情侶相互依偎著,臉上掛著笑容。父母和孩子在草坪上擺了不少好吃的:牛奶,面包,三明治,八寶粥,果汁……孩子嘴里塞滿了面包,小手還貪婪地抓起糖果和西瓜,父母相視而笑,口里念念有詞,似乎在說,"沒人和你搶,慢點(diǎn)吃,別噎著了。"有些撿破爛的老人在草坪上走來走去,每撿到一個瓶子臉上因愉快而泛起的褶皺又深了一些。還有年輕的單身青年帶著自己養(yǎng)的哈士奇,泰迪,蘇牧等等寵物在草坪上"游蕩"。
好有一番歲月靜好的味道,她已太久沒能感受這樣的快樂了。
"誒……乖,別亂跑。"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的男士拉著一只金毛,但金毛似乎發(fā)現(xiàn)前方什么似的,拼命掙脫主人的拉繩。
金毛走到微韻面前,停下了,那么大的寵物狗,身高是微韻的一半多。
微韻害怕地往后縮了幾步,金毛似乎能感知她的不安,乖巧地坐在地上對他搖尾巴。微韻這才敢看它,全身毛發(fā)任風(fēng)吹得瀟灑,一身討喜的金黃色,張開的嘴里露出長而柔軟的紅舌頭,討喜的臉上一對清澈的眼睛炯炯有神。
"沒關(guān)系的,金毛是很平易近人的犬類,不用怕。"它的主人在旁笑著說。
微韻點(diǎn)點(diǎn)頭,伸出手想去摸摸它的腦袋,還沒摸到,懸在半空中的手就被金毛親切地舔了又舔。
微韻不自覺地笑出聲來,金毛便大膽站起來,對,是后腳著地,前腳離地地站,它一會把前腳搭在微韻手上,一會又圍著微韻轉(zhuǎn)圈。
被金毛萌化了的心,在快樂中不自覺跟著它跳躍。金毛把微韻帶偏了姿勢,她只顧著追逐繞著她轉(zhuǎn)的金毛。
金毛的小主人拿起掛在脖子上的單反,"咔嚓"一下定格了畫面。
嬉鬧了好一陣后,小主人拉著金毛與微韻告別。
"這家伙從來都只對熟人撒歡,你和它真有緣分。"小主人說。
微韻心里頓時興奮起來,"謝謝小金毛讓我那么開心……"
微韻繼續(xù)前行,在馬路對面,有個年輕的女人在鉤著什么。現(xiàn)在會手工編織的人越來越少了,微韻好奇地走過去。
女人的腳下有很多已經(jīng)完成的手工品,她周圍圍著好些圍觀的人。
"這個怎么賣呀?"人群中有人問到。
"價格都標(biāo)著呢。"女人指了指裝著手工品的箱子,繼續(xù)一針一線地鉤著。
好些人都夸女人手巧,只有一個小女孩不解地問,"阿姨,你怎么鉤好那好幾圈又拆了重鉤呢,多浪費(fèi)時間呀!"
"你看這些鉤好的,看起來都很好看對吧?如果哪個環(huán)節(jié)沒鉤好,后面再好看也不完整,拿起來看也能看出鉤得敷衍。一步步來,總會完成,看到作品那么漂亮,那些多出的時間也花得值了。"女人認(rèn)真地說著,全沒因?yàn)樾∨⑹呛⒆佣莶輰Υ?/p>
微韻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婚姻,也許最為刻骨銘心的是馬羽的酒癮吧,總不時地磨滅她對生活該有的熱情。她想她該一步步來,好好去幫助他戒酒,還有很多路想一起走呢,她不能就這么放棄。
身邊走來一個女孩,"好漂亮啊。"她拿起女人鉤的荷包帶給了錢便離開了,腳步輕快,能看出她此時心情是那么愉悅。
剛剛圍在女人的手工攤位的看客齊刷刷地注視著剛離去的女孩。
是呀,人群中她顯得那樣奪目,普通的馬尾隨著走路的節(jié)奏此起彼伏,身上穿的特色漢服顯出中國人特有的韻味。
現(xiàn)如今,又有多少人能不顧別人的眼光追逐自己的信仰并樂在其中呢?
微韻覺得,女孩的那份落落大方,在她心里揮之不去。
她一個人在偌大的城市里行走了很久很久,天快黑了,她找了個旅館,想好好休息。
這時,馬羽打了電話過來,"韻,回來吧。別慪氣了好嗎?我改,你說什么我都改!"
那句"都是借口"剛到口里又咽了回去,微韻選擇默默掛了電話,關(guān)了機(jī)。
躺在旅館的床上,微韻突然想去野營,或許是迷失了太久的心想置身危險中去尋得一些刺激吧。
只是什么器材也沒有,她無奈放棄了。
睡夢中,她看到過去的自己和丈夫,歡聲笑語,相親相愛。
她始終舍棄不掉這段感情。
也許是心事壓在心頭,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
"別再逃避了,回去吧,回去面對。"內(nèi)心有個聲音告訴她。
再走下去也沒有意義,微韻拎起皮箱來到車站。
火車上,馬羽好幾次打電話,問微韻所在地,問溫飽,問安全。
他還是愛她的,只是這份愛因?yàn)槠渌麞|西變得有些不可名狀。
微韻每每接了電話選擇沉默,任他怎么想,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的心情是他所不能了解的。
她突然想起那個編織的女人,那個穿漢服的少女。
她突然覺得其實(shí)離婚對她而言不再有壓力,只是她還愛著他。
既然不愿遠(yuǎn)離,就不要放棄他。
心境隨想法改變,她突然希望快點(diǎn)回到馬羽身邊,為了她所渴望的簡單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