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岳:狂熱者. 流亡者. 呢喃者. 2009-2011.

[狂熱者.日記]

你給我唱一段喪音

 有生之年,森林不變

  一段圓圈丟了它的本性

   三角形沉默,夜晚在發光。


 寂靜如海之天,我擁抱了羔羊,告別

   策馬而行,睡在干枯的火焰

  而冰川四溢,平原崩壞

    禱告是伺機的音,從不曾被忘卻


   輕唱,記憶紛擾

    一掃天空,吞了它的顏色

  深黃,尤如月光的姿態

    穿過密密麻麻的鹿群,泉水和溪流,你是我的。


咽水和筆劃聲共存的那個下午

    陽光發出微弱的喊叫。

    喊叫,卻無用功

  滴滴答答的塵埃仍繞不回來。

   而這目光所觸及的,

日記已記到了終點。

Can you know what I mean?


[狂熱者.朝圣]

那些人們開始蘇醒,在1984那個沉靜的夜晚

月光照得墓林一片雪白,飛鴉驚吞淡漠的星辰

一只手臂緩慢升起,爬上舞臺

    撐,然后是兩只,三只……


在1984那個沉靜的夜晚,一切都在改變——

人們站起,眼神空洞,卻如鵲蜂擁。

向前,向前,緩慢卻安靜

游過沙沙作響的樹林,落風蝕葉。


一切都在改變,那些人們開始蘇醒……

    億萬的人民呵,蘇醒!

    四面八方,是奇異的源泉

    包圍,靜待,眼神狂熱。

首都有淡漠的男子,身披戰袍,手執權柄,

    那是你們的朝圣之途

    他是主角,你們也是主角。


[狂熱者.攝光]

1

放逐是歲月

  施予是離別

    一句簡短的話,電話旁的便箋,

可能都會令你想起

我,溫言善語的笑

杜絕希望般的高傲,靜穆與慈悲。

河邊不止一切的存在,你和我

鐘愛過那陽光,于溪邊散步

光芒編織,輕風如夜,再見

  或許送別才是唯一的想念。


2

或許你曾用盡這詩句

拍下光,送來午餐

熱氣騰騰,溫暖而笑

與他人無關,現世隔絕寂靜。

輕淡的腳步聲,

一杯咖啡是低沉的關懷,

而理解才是你,你垂下頭,

熱淚洶涌,不離不棄。


3

你綿綿而泣,娓娓道來,

靜止著思考,不動如青山。

而偶然遇見的光,你一瞥,

牽起相機,泛黃的咔嚓聲中,

拍下來,頓時歡呼雀躍,

欣喜得是孩子,縱使這相片脆弱渺小。


那是舊事。

我摸摸你的頭,任你害羞親昵,

而我熱淚滂沱,在你不解的目光中

凄然不語,垂下眼簾,

一詠一嘆。往事便如風徘徊。


[狂熱者.余燼]

1

若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你便無法服從

短暫音訊,你追尋玉墜般的海;

小意象,紅燈籠,牢外長街,

你很清楚,合唱中沒有未來。

2

漆色高墻,夜燈來臨,

你祈求絕望中的光明,卻無人理會。

坐風。畫地為牢,

你藏起一袖心機,飲下一管回憶,卻

為了小小哽咽,不知夢中大地。

但三人成讖,你不聲不響,

靜候信風,標記夜雨。


3

冷冰冰的聲調,難以下咽的碗,

自我暗示,酷愛生僻。若你

拎起紙幣,閉眼想象,你會

發現夢中意象,駭然壓近,不知所蹤。

但時光。你若

舐盡二月之花,眠于早春枝芽,我想

構思一段情話,揚盡滿眼塵沙,你若

低聲與我交談,獄中深淵成山,我想

飲入一瓢烈酒,苦笑嘶鳴不斷,你若

垂首搖頭不言,啜泣一鎮云煙,我會

窗外長春如血,鐵銹爬上天沿,并且

告訴你,逃離之日將近。


[狂熱者.夢中語]

鐵欄外是喧囂的街道。

紅色鋪天蓋地,燈籠掛滿的大街小巷。

逃離與暫別。

鐵銹爬滿這座被遺忘的城堡。

水漬漫上墻邊,潮濕和溫暖共同襲來。

血腥和泥濘。


我在仙岳。


喜慶,不是我的。

我的瞳孔中,注定只能映照著——

殺戮。尸體。血。腐爛的影子。在我偶然覓得的仙岳地圖上蜿蜒前行。


我在仙岳。


2009,不是我的。

我的心臟中,注定只能跳動著——

恐慌。驚懼。疑。狂亂的感情。在我正探索仙岳邊緣時的血脈里跳動。


相信我,多年的囚禁,我已經失去了感情,行尸走肉地活著。

我所擁有的余溫漸漸消失。


“——你失去了感情了?”


“嗯。”


“你的愛的,希望的,微笑的力量到哪里去了?”


“走了。”


這座破敗的城市——

我拿什么對抗他?

自暮落晨光塔,兩位好友暫別,一去鏡湖,一去塵世。

最后的終點,也還是這座被世人叫為恐懼的國度。



[流亡者.巡人]

我的主人。若你俯下身去,親

吻這島嶼,我深沉的土地;

沉甸甸的河流,若你

流過啜泣的早晨,帶給我

希望,美妙,溫柔的微笑;

我的主人。我會跟隨你,

任憑鳥語花香,樹般癡守

柔弱的少女不安,你背上長槍,沉默,投降。


而策馬,我的主人。

枯玫干涸了露水,誰是誰的隨從

硝煙染上了盔甲,銹跡斑斑,你

不甘,悲憫,如主降世,

成為騎士,我的主人。若你流亡,

虔誠的誦者游行,沉默,涌過田原,

遮天蔽日以后,鮮血淋亮了玫瑰。

而你,我的主人。冷冷一瞥,

戰場走不到盡頭,鬼祟的斥者游弋。

于是戴上兜帽,披上風衣,匆匆,

走動,不安,離開。我的主人。

若你親吻我沉沉的睡眠,慌亂的天穹,

我的主人。我會告訴你,

流亡也是種榮光,在那鏡中,

一朵玫瑰永遠等候著你。


[流亡者.風暴]

你若沉靜,三月的故事未及

末日破曉,暴風雨遮蔽你的眼。

金石鐺鐺,你于暗夜

畫一道鎖,把自己關在門外。


后天,將來的歌嘶啞。

航船于穹隆,游走于海浪。

而波濤洶涌,南風怒號,

泣不成聲的美人魚,眼淚淋傷血花。

   這是未來的力量——

   轉移的政權和希望,桂冠諸諸,

   三月靜寂,你不可忘卻現在。而夢中的鄉村,

牧鞭飛揚。你若知曉,

那些故事,三月開白花,

結束的夢想,遙遠的詩句,

深藏于暴風雨后的土地,

深邃而迷,離人迷失在風暴里。


[流亡者.長青]

若你是一棵樹,巋然不動

暴風疾雨,磐石敲打你的眼,

而你緊閉雙唇,靜候不言。


三月的那個下午,第一次下起了雪,

你是怎么了,為何

用悲哀眼神注視,枝椏翠綠得可怕。

而我蹣跚而行,痛哭或死寂,

壓抑。你的手掌拂過。


一片,兩片樹葉旋轉,風色如海

三次,兩次手掌拂過,我閉上眼。

若此時韶華如水,我會睜開蒼老的瞳

用滿是皺紋的目光打量你,長發打了結;

而你嘶啞著,于遙遠的火焰中,告訴壁爐:

    那些不可忘卻的長青,

    至死守望,不離不棄。


[流亡者.倦死]

你總有一天會行走在大地上,

披星掩月,帶來朝霧。

而遠方的高塔席卷了晨夕,你是誰,

你離開,決絕而不動聲色。


三月的那次晴朗終究下起了雨,

車窗外的模糊,你注視而沉靜。

島嶼無知無妄,你點頭,

舉起薔薇,輕促而鳴。


但白鴿飛滿天際。呼啦啦,

你行走,伴隨遼長青空。

前方無窮無盡,夢想比現實更放縱,

你點燃勇氣,制造火熱的心。

但你不明白嗎,行走是姿態,不是動作,

靈魂的時代終會來臨,別笑我的斟字酌句。

而若你有一天流亡于途,記得我的話,

請你殷勤于行走,至死勿停。

你要承認我,目光也要望向太陽,

哪怕有一天六魄亡于疲倦,你的鳴唱也應深入髓心。


[流亡者.美人魚][38句長詩。]

杜絕希望般的高傲,靜穆與慈悲。

>>狂熱者。

1

站。坐。思考如雕像。

擠出一滴淚,垂首向青山。

向故鄉低語,流亡路將赴,

不顧樹下靜默的少女,你匆匆啟程。


2

縱使這旅途浩然可怖,請別怕

策馬而奔,翻越青山。

深山后是翠綠的海,你的她,你的你,

你忘掉一切,你的一個眼神可以灼傷海洋。

而痛不欲生的愛,美人魚被捆綁。

你可以笑,但請別遺忘。

幾個意象筑不成你的王國,

詩人和歌者對視,小丑夢見屬于他的城堡。


秋日的那個下午,

流亡之時,我總夢見三月。

而風呵,你的尊敬的高歌,都會告訴我,

你的高傲,靜穆與慈悲。

長詩寫不到盡頭,吞食不盡的月光,

我和我的詩句一同上路

3

我伴隨我的馬,走到旅程的盡頭,

焚燒我的詩,親吻我的馬兒。

我穿過充滿浮光的森林,蘑菇種下投影,

下馬,我第一次看到了我的海。


但我始終不知記憶中的飛花

復反吟誦的告別詩,承載天光的森林

那有什么含義,那是旅途中的匆匆一瞥。

而當我遇見那盈滿浮光的淺海,游弋的美人魚

我會靜默,沉溺或熱淚洶涌,

與生命里的重要一環,下跪和伏禱。


“流亡的盡頭,是只屬于你的城邦。”

風兒在馬邊呢喃,吹起長笛,

我慟哭,走向新的沙灘。

那軟軟的白沙,熟悉的觸感

 陽光暖透的刺痛,拍打未來的海浪

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


于是,于三月,海風開始第一次呢喃。



[呢喃者.低語][44句長詩。]

而你又怎會知曉潛藏在黑暗下的波濤,多么地洶涌。

三月,疲倦的身軀,散死的飛花

紙屑從高樓灑下,紛紛揚揚。


但此時我拍打欄桿,遠處的重音聲,

撫星低語,遲暮而歸。

泛起的濃重的天霧,夕時冷笑的破曉,

每個人都有他們黑暗的秘密。


彼時我會聽見欄桿深處危險的戰栗聲,

而我的手指輕巧劃過,凹凸不平的骯臟,

那我注視的人群,手上傳來的觸感,

都會告訴我生鐵銹的灰塵,你厭惡而逃。

不過你還記得曾有的安魂夜曲?

直立的墓碑,回轉的音律,

那些壓抑的人群,深埋于心中的恐慌。

而神吶,告訴我,

這就是我所生的城市!

奈何稱之亦非,你可知那些洶涌的秘密?

那些黑暗的,黑暗的,黑暗的,

人們忍耐,碎裂,

而你又怎會知道,怎會知曉,怎會明了?


但我的詩句絆住了馬,你可真正明白我的吶喊,

我早已忘卻的那些,我沉郁頓挫的呢喃,

都在深夜疾鳴,那風中的玫瑰,

漆黑的,潸然的,你一定要記得,它只為黑暗而生。

第一,我所寫下的不到我訴說的十分之一

    三月,你靜止的步伐不可毀滅。

第二,長達八個小時的呢喃,你只言未語

    別管他們,銅線里激蕩的電流只為你而生。

第三,不過如此呵,若此時有人在我身旁

    身體卻會自動卸下戒備。

    “偽裝,而不叫偽裝!”


但我一聲不吭,點點滴滴,

那我制造的符篆,密碼變更的規律,你又怎么明白,

曾在你生命姍姍而過的人群,游蕩

誰不安,誰又真正肯啟迪你。

但神吶,告訴我!

那些所愛的,所死去的,所復蘇的存在,

是否直立如森森,永遠守護?!

你偶爾聽見的呼喊,都是來自于我,

那沉默的,那不甘的我,所長泣的震悚!


但暮色與雷鳴,末日與背影。

你所邂逅的未知的愛,潔白的血液,我會奉獻給你

新鮮的黑夜,我剛靜默的飛花

白馬青衣,夢中有人夢見了你。


[呢喃者.夜行][44句長詩。]

四月十八,你于生命中

最重要的一環,陷阱中呼喊

惡夢昭生,天華夕替,

卻無人光臨。


你死于樹上啁啾的鳥兒,白晝朗朗

你永遠不知道,那有關罪世隱喻的病誑。

彼時我會回顧往事的街道

一百零八度的俯視,我嗅見佳境的藍光。

假定你從夢中驚醒

冷汗涔涔中,暗夜血紅。

你內心仍有余悸,但卻無人陪伴,

你向窗外望,暗夜如澤。

一片寂靜的深紅中,你鋪開地圖。


逃,往哪個方向逃?

即將結束的夜光,那戰栗和風暴的森林,

逃,又能向哪個方向逃?

這時間越來越重,你夢見的那些福音。

而十年如信,島嶼沉沒,

江上淺唱的漁夫,不可妄言的友誼,

噩夢的倒計時中,三,二,一,永別。


我終會想起覓見的歡樂,初遇的驚愕

暗夜行走的建模,絳紅蔚藍的月光。

而若我向后注視,馬蹄催催,你一襲白衣,風中微笑

那太陽幽幽,那過于渴望而不可及。

    但暗夜十二點。

    請拉上窗簾,藏紅色的月光,

    行注目禮,分秒劃過的倒計音。

    滴答聲點滴,寂靜中你和衣而臥,

    于暗夜中,睜大貓般的瞳仁。

    惡夢昭生,天華夕替,

    那他日所夢見的朝夕,你無權加涉的靈音,

    詩句阻絕不了的腳步,機械的擺動和低語,

    都會告訴你,這是崩壞的儀式。

告誡,沉重和恐懼,

一朝而亡,誰如螻蟻。

醫院,鐵銹和血紅,

暗夜沿沿,血光入夢。


而請枕著血色入眠,歡迎光臨我的世界,

你偶遇的憔悴男子,白膚和深淵般的眼,

他風吹草動而驚,居于危險的島嶼。

那便是我,那便是我。彼時我會祈求上蒼,

賜我一人,但絕不是你,

來救贖我戰栗的夜行,

吞噬我三百一十八次噩夢的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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