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銀麗
? ? ? 一生中,有人牽掛,是一種喜悅,是一份安暖的舒適;被人牽掛,是一種感動,是一種開心。牽掛的感覺,是寒冬里的一縷暖光,是酷暑時節的一抹淡雅幽深的暗香,即能溫暖內心,又能留下美好而深深的回味,亦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 ? 父親今年已經88歲了,母親也已經83歲。我們兄妹五人,我是最小,現在我們這個大家庭已經是四世同堂。父親有幾十年的精神病史,屬于精神病類中的狂躁癥。聽母親說六十年代的時候,在一次搶險中父親連續工作幾天幾夜沒休息,精神就出了問題,得了這病。自打我記事起,父親就時好時壞,不犯病的時候他是單位里的工作好手,犯病的時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罵人、打人、摔盆打碗的。八十年代的時候,父親提前退休了,每天靠吃藥來控制精神狀況。只要受喜怒哀樂之類的事刺激,父親就會犯病。所以我們這個家,大小事都是由母親操心。
? ? 母親身體還好,只是有點耳聾。平日里,父母獨住,是母親照顧父親的衣食起居,到了晚上,兩個哥哥輪流過去照顧。幾年前,為方便聯系母親,我們給母親買了一個老年手機,不管怎么教,不識字的母親就是不會使用。我把我們兄妹幾人的名字編成代碼,連同手機號碼寫在一個小本子上。可母親只記住了我的手機號碼,她說我的號碼比別人的都短,好記。從此,我24小時不敢關機,我是父母唯一的希望,父母有事,第一時間會給我打電話。我先生開玩笑說我是父母的貼身秘書,哪怕是正在開會,只要是母親的電話,連單位領導都會示意我出去接聽。盡管時時被父母“打擾”,但我一直樂于為他們服務。我知道父母能依賴的只有我們,我們得養他們陪他們,把我們所有的愛都給他們,就像他們一直對我們那樣兒。
? ? 今年下半年,由于家庭的原因,我需要調到許昌工作。從開始有調動意向,到調動手續辦完,我一直不敢對母親說。多少年來,母親已經習慣了每天見到我,習慣了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能給她辦好。特別是父親犯病的時候,我是父親唯一認識的人,哄他吃藥,喂他吃飯,給他洗澡刮胡子,只要有我在,父親就會變得乖乖的,就像受驚嚇需要保護的孩子。
? ? 但現實決定我要離開父母。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牽著母親的手到外面散步,從我小時候講起,我給母親碎碎念了兩個小時,最后才把真相告訴了她。母親聽完后,直接就癱在了地上。整整兩天,母親一句話也不說,不起床不吃飯,我們兄妹幾個守在她身邊,反復勸她說:“沒事,不就是遠了一點嗎,每周末還回來,你還能看到小閨女,更何況還有我們呢”。而從此,母親的心好像被淚海淹沒了一樣,看見誰就哭,看見誰就說:“人老了,沒用了,連最貼心的閨女都不要我們了”。傻傻的父親坐在母親身邊,只是憨憨地望著她。
? ? 準備上班的前一天,一大早母親就給我打電話,讓我早點回家吃午飯。還沒進屋,就味道了熟悉的餃子味道。母親看見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人家都說,送客的餃子迎客的面,今天媽再給你包頓餃子,媽知道你的難處,兩口子分開過日子也不是常事,你放心上班去吧,到一個新單位不容易,好好給公家干,不要讓人家說閑話”。我知道,母親怕我擔心她,害怕我不安心工作。背過身,我看見母親在偷偷抹眼淚,我的淚奪眶而去。
? 帶著母親的囑托,我開始了后半生的工作。我把對父母的牽掛轉移到工作上,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環境中。周五下午,無論多晚,我都開車趕回家,先跑去看望父母。而在我開始上班的第一天,母親就病倒了,這一病就是二十多天。
? ? ? 歲月匆匆,人如過客,辛苦了一輩子的父母已經年邁。凝望蹣跚的身影,一種牽掛沒過心頭……我要讓父母重新找回以前的幸福,更重要的是我要讓自己不留下遺憾。我決定把父母接到我工作生活的地方。盡管暫時是我一個人,會有太多的操勞,但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在,心就安。聽到這個消息的母親,開心地張羅著哪些東西要帶走,七七八八準備了一車的物件,領著父親,開始了和我一起生活的日子。
? ? 每天下班,想到家中有父母在,無論工作多累,都特別有盼頭,都特別開心。晚上,我們三個人趴在陽臺欄桿上,看窗外的車來車往,燈火闌珊,聊一聊父母的往事,講一講我們兄妹的童年趣事。夜稍微深沉些,給父親泡泡腳,把他安置睡下,夜壺放在床頭。我和母親則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她看什么我跟著看什么。母親抱一床棉被,蓋在我們腿上,這種自然而然的關愛,讓我的心一下有落淚的溫暖。周末,趁陽光還好,帶著父母到附近轉轉,一手牽著一個人,邊走邊講他們記憶中不一樣的許昌,陪著他們慢慢地享受這美好時光,內心充滿著格外的幸福。
? 牽掛是生活的必然,是人生最幸福的見證!人間,如若沒有牽掛,生活就會失去亮麗的色彩;生活,如若沒有牽掛,人間就會失去摯愛。一生的時間,到底能有多少牽掛?又會有多少幸福?我期望,這種牽掛延續得更久遠,這種幸福持續得更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