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我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認為自己是活佛轉世。
有些事,我可以在事前告訴他們,有些事,不可以。不可以的事,如果說了,我就會遭雷劈。
我知道小芳喜歡我,我也喜歡她,但我知道三年后,就不得不分開,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只有10年,不會多一天。
10年后,我將會和一個叫張麗的女孩結婚,她才是我的新娘。
但這事我不可以對任何人說,張麗也不可以,不然,我就會遭雷劈。
聽我媽說我出生后,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鬼哭狼嚎一般,鬧得四鄰不安。
“再哭就把你按尿盆里淹死!” 第四天,我爸終于忍不住了,惡狠狠的對我說,并把我抱了起來。
突然,我就不哭了。但我媽說,就是因為這句話,我記恨在心。
媽媽說,我滿一周歲時,仍不讓爸爸抱,他一抱,我就鬧,但決不哭。
我一周歲時,已經會叫媽媽了,沒有人聽過我叫爸爸。
那天,我說:爸爸爆。
我爸非常高興的想把我抱起來,但我躲到了媽媽的懷里。
還沒有到天黑,爸爸就真的“爆”了。
媽媽先聽到廚房的響聲,等她跑過去,爸爸已經躺在了地上,半死不活。此后,因煤氣罐爆炸失去雙臂的爸爸,再也沒能抱過我。
五歲那年,爸爸帶我去學游泳,我死活不肯下水。
爸爸這次沒有逼我,也沒有像小時候喊我。
想學游泳,不下水永遠也學不會的。我爸看著我說。
我看著人山人海的游泳池,對爸爸認真的說:跳下水會死人的。
爸爸用假手拉著我,還沒有走出游泳館的大門,已經聽到有孩子死在游泳池里了。
在岸上原本看孩子的父親只顧玩手機,等他抬頭去看自己的孩子時,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已不正常的漂浮在水面上。
八歲時,我和其它孩子一樣上了小學。
有一天,和狗蛋、小栓子他們玩,他們非要去一個廢棄的工廠里去。
我勸他們不要去,雖然沒有去過,但我知道那里有一條惡犬。
狗蛋說他不怕狗,狗都怕他,活這么大從未被任何狗咬過,只要他 一彎腰,狗就跑了。
我只能對他們說,這次不同,如果去了,就會出大事。
他們不聽我的,我只好回家去找父母,那條狗,加上我三個人也打不過。
等到大人趕到時,小栓子已經在與惡狗的戰斗中犧牲了,狗蛋也身負重傷,送到醫院里,命是保住了,但以后上不了學了。
小學,中學,我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考不考第一名,只是我想不想的事。
但高考我沒有參加,爸媽知道我不去自有道理,只是我的班主任很是替我惋惜。
拉著我的同班同學的車走到半路,他們就后悔了,后悔沒有聽我的話,但一切都晚了。
從村子里到縣城的車只一輛,還是村長從外地買的二手車。
本來我也是想跟他們一起去參加高考的,但當我看到那輛冒著黑煙喘著粗氣慢吞吞開過來的公共汽車,我一子就明白我為什么沒有考上大學。
那天,我勸帶隊的老師和那7名同學都不要去,老師問我為什么,我知道,但不能說。
三天后,村里人才知道那天在路上發生了什么事。
那時還是7月7日開始高考,天氣太熱,車開到半道,無原無故車就自燃了,車雖然舊,但玻璃都很好,車上也沒有增加安全錘,全車44人,無一人逃出來,其中包括我的老師和7名同學。
沒上大學,自然留城里的機會就沒有了,但這一點擋不住我的愛情。
小芳和我同村,她人長得好,但學習不好,上完初中就不上了,初中我和她是同桌,我很喜歡她,在課堂上總拿她的辮子玩。
我雖然長得不如劉德華,但肯定比王寶強強的多的多,小芳對我印象也不錯,包括她的父母在內都認為我們能成,一切只是時間問題,等到年齡到了,就讓我們成婚。
只有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雖然我對別人說起她是直接用了“老婆”二字,但我清楚,我們真正能在一起的時間,只有三年,婚肯定是結不成。
九年半的時間都過去了,我還沒有碰到她,命里注定成為我新娘的那位姑娘,但我不急,家里已經在準備我和小芳結婚用的東西。
秋天過后,我就要結婚了,小芳已經買好了白色的婚莎,她在我面前試穿了很多次,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我的新娘就是她。
如果那天媽媽不讓我去城里,或許我的命運就改寫了,為了小芳我認為值,也曾無數的想過,但我還是沒有做到。
我媽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在城里工作,我媽給我的任務是去通知他參加我后天的婚禮,他是在政府機會工作的,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不是普通人,不是那種打個電話就可以的人。
那天我真的不想去,但我又沒有什么理由說不去,在我內心深入似乎有另一個聲音,催我趕快動身,以前每次在身邊的人發生不好的事時,都有這種感覺。
這次我卻說不清是誰要發生什么樣的事,我心里卻很興奮,當然不是為了后天要和小芳結婚的事。
想到后天要和小芳結婚了,我就心堵,她已經這么好了,如果從上學時算起,當我“老婆”已經快10年了,怎么我們最后就沒有成呢?
坐在去縣城的上,我一直在想她,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車還沒有到縣城,我就下車了。
比起去告訴我當官的舅舅參加我的婚禮,顯然去跟蹤她更重要。
她是什么時候上的車,我真的不知道,那時我仍在想兩天后和小芳的婚事。
汽車到了河口鎮,河口鎮離縣城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司機師傅,請在前面路口停一下,我要下車。”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我順著聲音望過去,頓時呆住了。
汽車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她還沒有站起來,我條件反射似的站了起來,一個聲音在心中催著我,跟上她,她就是你的新娘。
就是因為有些事我事前就知道,所以很少說話,別人也不想聽我說話,我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小芳還真有沒有認真看過第二個女孩子。
她長得很漂亮,長長的頭發,瓜籽臉,雖不像小芳雙眼皮,但兩只眼睛夠明亮,一張粉紅色的小嘴,閃爍著青春的光芒。
“張麗,那人在看你。” 和張麗一同下車的另一個女孩,終于發現了我,我已經跟蹤她們快兩個小時了,還是沒有確定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開始正式與她交往。
“哪里,明明是在看你。” 張麗一回頭正好與我的眼光相遇,她連忙轉過頭,白晰的臉有些潮紅,我心里有鼓在雷動,這是和小芳在一起一次也沒有過的。
“張麗,你好!” 我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去,愛情這事,我一直認為男人主動些要好,“我是陳小果,很高興見到你,可以做個朋友嗎?”
上去直接就問可不可以做我老婆,肯定會被罵,畢竟像我這樣的人不多,她那時肯定也不會想到日后會成為我的新娘。
張麗又抬頭看了看我,把眼睛放在同伴的臉上,好像那里有答案。
“別看我,人家帥哥要和你交朋友?” 張麗的朋友說。
張麗伸出手,她連我怎么知道她的名子都沒有問,就和握手了,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怕失去什么。
那是我這輩子握過的最柔軟的手,我在懷疑她的手有沒有骨頭。
張麗沒有回答我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但從她的眼神中我能感覺到她是愿意與我交往的,對于我來說,這一點也不奇怪,因為我知道與我結婚的人就是她,而不是家里的那個小芳。
彼此相識后,后面的事,我認為就只剩下時間問題了,中間發生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輩子。
天漸漸的晚了,有好幾次,我都無比沖動的想把最終的結束告訴她,但我知道不可以,我現在能做的只是跟著她,和她搞好關系。
和她才認識半天的時間,我卻感覺我們上個世紀就認識。
從見到張麗那一刻起,我已經不再是我,不再是早上出門時的那個叫陳小果的人,我迷失了自已,但我喜歡這種感覺。
跟著張麗買東西,然后跟著她上了車,又下了車,一直跟著她走到她的家里。
“這是我媽,這是我爸,這是我哥張雷,雷是打雷的雷。”張麗把我介紹給了她的家里人,“ 這是陳小果,我朋友。”
我的計劃先獲得她家里人的信任,然后再回去告訴我的爸媽,至于小芳,只好以后慢慢跟她解釋了。
吃飯時,張麗的爸媽問了我很多問題,我都一一認真做答,但我沒有說我爸沒有胳膊,后天家里計劃要我和小芳結婚的事。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沒有說一句謊話,我是愛張麗的,我愿望她成為我的老婆。
最后,張麗的媽媽和爸爸點了點頭,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張麗麗的哥哥卻顯得很生氣。
第二天,我想早點回去,又舍不得和張麗分開,她已對我說她哥哥不是親生的,是他爸爸從外面揀來的野孩子,但他對她很好,不是一般的好。
老天爺了解我的心事一般,打開門才發現下起了雨,我是回不去了。
這樣更好,我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和張麗在一起,雖然我知道我們以后的日子還很長,但我仍然珍惜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過去一分鐘,就會少60秒。
我從新坐回張麗的面前,想把她再好好的看一眼,她的父母都上班去了,家里只有她和哥哥,她哥哥在另一個房間,不知在做什么。
看著看著,我就看不下去了,心跳得厲害,我強拉著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讓她感受我呼之欲出的熱情。
我完全可以再等兩天再去碰她,但想到她終究是我的,也就不再想那么多。
開始她一點也不愿意,但我已經瘋了,她張口想喊,我用嘴直接堵住了。
我們掙扎了很長時間,張麗一直緊張,當我進入她的身體時,她還是叫了一聲—啊,沒等她再叫第二聲,她就被我的熱情淹沉了。
當我終于心滿意足的從張麗身處爬下來后,她就開始哭了。
門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電閃雷鳴。
我傷害了她,勸不了她,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么無力,最后我想了好久,終于忍不住對她說:你知道嗎?你注定今生是我的新娘,成為我的老婆,我們會一起生活很久很久,直到永遠。
張麗沒有止住哭聲,反而更大了。
“我不要你說,我也等你很久了,你為什么現在才出現。”張麗哭著對我說,“你讓我等的好苦。”
我瞪大了眼睛,沖出門去。
站在雨中,我等待著神對我的審判。
又一陣雷聲過后,雨似乎有些小了,我聽到張麗還在哭,我搞不清那是快樂還是痛苦。
足足半個小時,我的衣服早已濕透,但我居然沒有遭到雷劈。
難道是可怕的魔咒失靈了,原本絕望的心情被活生生沖淡了。
我轉過身想沖到張麗的屋里去,想再次抱她,親她,告訴他我愛她。但她的哥哥擋住我了的去路。
“小果,你快跑!快跑!” 我聽到張麗在屋內喊。
但已經晚了,張麗的哥哥舉起手中的斧子。
只一下,就劈到了我的頭上。
血順著我的額頭流下來,遮住了我的眼,染紅了我的頭發,雪白雪白的襯衣在慢慢的變成紅色。
“誰也別想傷害她,誰傷害她,誰就得去死!” 張麗的哥哥看著我。
“張雷,救你放過他吧!” 張麗在她哥哥的身后哭喊著。
這是我聽到的最后一名話,昨天我就知道今天會下雨,但我卻忽略了一個人,張麗麗的哥哥叫張雷,昨天晚上她是親口告訴我了的。
在我躺在地上的最后一刻,我多么想自己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樣我就不會知道有一個叫張麗的女孩在等著我。
天晴了,明天,我就要和我喜歡的女孩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