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達,忠于自己內心的地方

色達 喇榮五明佛學院,世界上最大的藏傳佛學院之一。

圖片來自“驢不二”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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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達位于甘孜藏族自治州東北部,地處兩省(四川、青海)三州(本省的阿壩州、甘孜州、青海的果洛州)六縣(阿壩的壤塘、本州的甘孜、爐霍、石渠,果洛州的達日、班瑪)結合部,色達縣城距康定444公里,經馬爾康到省會成都666公里。

色達這個地方本是地圖上毫不起眼的地方,但自從1980年由大法王晉美彭措在這里創建了中國最大的佛學院,世界上最大的藏傳佛學院之一的“五明佛學院”, 在三十幾年的時間里,這里形成了“色達山河一片紅”的說法。

所謂五明,

一是“聲明”,精通語言文字者為聲明;

二是“工巧明”,明一切工藝技術;

三是“醫方明”,明治病的各種醫術;

四是“因明”,明鑒別、考定正邪真偽之理法;

五是“內明”,明自己修持的一切經藏、理法、宗旨,佛教以精通三藏十二部經典為內明。

在藍得無一絲雜質的天穹下,滿目都是赭紅色:房子、喇嘛和覺母們(女性修行者)的袈裟、夾經文的板子、厚重的門簾……配了陽光下壇城亮黃的鎦金,這是在這青色大山中無比艷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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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佛學院的路上隨處可見披著朱紅色僧袍的修行者,無論男女老少,一樣的裝束,甚至一樣的表情。在佛學院有數萬修行者,除卻藏地子民,還有來自全國各地,各行各業的人,我本以為他們在此虔誠膜拜,誦讀經文,聽佛課,幾年十幾年,甚至是一生,不分老少,不分晝夜,這是一種深至骨髓的信仰。沒想到,有人說,佛學對于他而言,這是一種超越生命的所在。

圖片來自“驢不二”公眾號

那是我到達佛學院的第二天,清早在壇城轉完經,在覺姆的經堂里聽聽他們的早課,在經堂外聽聽喇嘛的辯經,雖聽不懂,但是也被他們臉上的虔誠和堅定所吸引。

嘗試著與他們溝通,但是他們的漢語水平僅能完成簡短的幾句交流,再深入一些,溝通無果,也不便多有打擾。就是因為語言上的障礙,在經堂聽經時,看著她們喝著經堂提供的香噴噴的酥油茶,大著膽子索要,看著覺姆們一臉奇怪的表情,我心生膽怯。一個會些漢語的年輕覺姆問我:“你是居士?”我一臉懵圈,多次溝通之后才知,經堂提供的吃食只有出家人才可以享用。一頭冷汗,面色爆紅,雙手合十道聲抱歉,和朋友假裝鎮定的逃出經堂。

往山上溜達,在喇嘛的經堂外,看到了一個與佛學院中修行者裝扮不同的身影。看到那個身影,我腦海中想到的了《少林寺》中的人物,又略有不同。他著青灰色長衫,下衣褲腿扎進白色長筒襪中,腳穿青灰色布鞋,似用一塊青灰色的方巾裹住了他的頭。

本不想冒昧打擾,但是好奇心尤甚,鼓起勇氣去搭訕。大師聽到我的聲音轉過頭來,摘掉頭巾,道聲“阿彌陀佛”。

那是,恩,其實蠻帥氣的一張臉。一對濃眉應該許久未修剪而有些稍長,一雙眼睛如古譚般幽靜,嘴唇微抿,不知是否是因為我打擾到他的緣故。我雙手合十,向大師深鞠一躬。

“大師,本無意驚擾,只是這幾天色達的漢地大師們放假,奈何與藏地大師因語言問題,溝通稍有不暢,煩請大師指點一二”

“不敢,我修行時間左右不到20年,沒有佛學院的這些上師們參悟的透徹。”

“大師,看您這身裝扮甚有不同,請問您來自哪里呢?”

“我來自福建,本在那邊修行,來色達朝拜禮佛。今天剛到這里,還未來得及換與這里的大師們一樣的服飾。你為何要來色達呢?”

我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是幾年前在網上看見了色達的照片,被那壯觀的場景震撼,就想要過來看看。”

“色達不止是這些紅房子壯觀,你應該在這多住幾天。多與大師們聊聊,感受一下這些大師們修行的堅持與堅定。他們自己修建的紅房子,左右不過十平米大小,可能都沒有你們家廁所大。在里面,除了擺張床,剩下的地方就用來供佛了。有的,甚至在一個紅房子里,住了三四個人。雖然這里條件艱苦,但是有些人就在這里度過了一生。”

“是啊,我們去拜訪了覺姆,去覺姆家坐了一下,實在不敢過于叨擾就出來。大師,冒昧的問一下,您說您修行不到二十年,但是現在看您,您應該剛過不惑之年吧,是什么原因讓您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出家禮佛的呢?因為畢竟在我們漢地,對于出家的態度并不像在藏地那樣習以為常,甚至還是有些,額,難以接受的。”

他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嘴唇抿了抿、松了松,不知是不是我的問題太過于冒昧。

過了一會,他緩緩道來:“我年輕的時候,有個朋友長相帥氣、家世不錯、自己的事業小成,女朋友漂亮、聰明能干,兩人即將成婚。按理說他的人生在那個階段應該是十分圓滿的,但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捅死在我的面前。我困惑了,二十幾歲的我并不清楚生命的意義,我翻遍了幾乎所有的書籍,弗洛伊德、道教等書,最后在佛學里找到了答案。

有的人認為佛教是迷信,有的人認為是信仰,而對于我來說,佛教是一種超越生命的所在。對于現在的我而言,我是已經不再畏懼生死的。”

后來,大師又與我聊了許多。聊漢地佛教的發展史,聊現代人們對佛教較為偏激的認識。我受益良多,卻始終在大師的故事中沒有走出來。

他僅有短短數語,但是那幾句話卻滲透著他二十年的修行與參悟。

我現在還記得他離去的那個背影。一身青灰色袍子,似遺世而獨立,最終融入了那片赭紅色中。

圖片來自“驢不二”公眾號

眾多修行者們,在這片紅房子中,誦經禮佛,清苦一生。這里,也埋葬著些許人的過往回憶。

在這個我們每天都在加速前進的世界,在這個我們追求太多、想要的太多的社會,有時候,不妨讓自己的腳步放緩一些,好好思量一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但是忠于自己的內心,亦是一種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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