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她不用說話,別人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的家庭氛圍。她需要的就是迎合和說是。
她有不同意見的時候,閉嘴;她覺得做得不妥的時候,閉嘴;她覺得可以更好辦法的時候,閉嘴。因為身邊的人,都認為自己是對的,別人是錯的。
對和錯,在那個家族中顯得尤為重要。一旦她做得不如人意,她就知道,她做錯了。
她卑微地在這個家里呆著,從小就小心謹慎地收斂自己,沒有了那個小小年紀該有的撒嬌和哭鬧,多了幾分外在的安靜和內在的壓抑。沉默,成了她更多時的狀態。因為,說了,沒人聽到;或者直接被反駁。
似乎表達出什么都是錯的,既然如此,就沉默吧。都這么大了,只是問一個電話,都要受到對方極度的反彈,狂轟亂炸式地譴責,她還來不得自己難過,就被別人指責得一無是處。更可怕的是,她禮貌性地要去看望這個時時都要指責她一番的人的父母時,她的母親竟然很自然地認為,她該在那里住一晚。
多么壓抑的相處,可惜,沒人看到她的壓抑。能看到的就是,她從小在這個家里經常生活,她理所應當對這些家人有好感,她應該沒事多看看,她應該在這里住一晚,讓這些孤單的老人更熱鬧一些。
她甚至不能說,我為什么要???我不喜歡我為什么要住!沒人給她說這個話的機會,即便一句我不想住,都會遭受各種譴責:你從小在那里長大,心被狼吃了嗎?大概不會這么重的話,但是和這么重的話沒什么區別了。
那是一種寄人籬下的卑微,可惜的是沒人能看到這種卑微,她弱小地,近乎空氣的在這個家里,能更好生存的辦法就是,少說話。
她喜歡一個人去菜地里摘菜,因為沒人去;她喜歡坐在那里安靜地聽收音機,因為無事可做。
她喜歡表弟一起過來,因為表弟過來了,她就多了一個伴,但是,她好羨慕表弟在這個家中的從容和一切的理所當然。而她,做不到。
相處地模式讓她壓抑,連討論一個林戴玉的喜好,她都沒有發言權,不喜歡林戴玉都變成你是錯了。可怕的對錯論。而她的反駁那么蒼白無力。
她內心被壓抑的情緒,深深的堵在自己的內口,想沖出來,又被堵在喉嚨,終于憋不住爆發出來的時候,沖到頭頂。身體承受得太多了,太多了。
以前,她以為從小和一群人生活在一起,可以提高所謂的情商。慢慢的才發現, 那哪是情商,不過是委屈求全討來的。她厭倦著這樣的生活,還要努力表現得好一點,不然會被人看成白眼狼。
她討厭所有人很有理的樣子,不容質疑的自以為是,讓她壓抑又難受。導致她在工作中,遇到類似的環境時,也會沉默不言。錯失的機會,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走掉。
她討厭,她厭倦,她甚至惡心,她需要宣泄,她需要發泄,她明明可以活得更輕松,卻被這些束縛著,壓抑著。她可以做得更好,而不是一直蜷著身子,怕被人發現。
她可以大膽發聲,根據自己的經驗和所學提出更好的想法,無論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可以因為她的想法多一些可能性。
她不需要一直憋著,過去有人讓她憋著,現在沒有了。父母老去了,他們更希望她活得更好,因為她長大了,他們不再干涉她的任何決定;那些無關的人,可以不需要生活在她的生活中, 更不可能阻止她的行動,讓她閉嘴。
她生活在一個安全的環境里,有愿意和她一起進步的老公,有愿意跟她一起成長的兒子,他們愛她。她無需顧忌。
她生活在一個安全的環境里, 主管交辦的工作,她只要認真做好,及時溝通,提出自己的想法,合理的主管都會表示認同。
她不需要蜷起來,不然別人看不到她。她蜷起來的樣子很廢,主管沒辦法相信她可以做好事。
她完全可以舒展起來,把自己的一些經驗和想法提出來,讓主管提前預知并及時行動。她可以貢獻她的價值,而不用擔心被人擠兌。
她可以只認真工作就好,放下那些擔憂和恐懼。她有自己的業余愛好要去發展和精進。她的講師夢和寫作夢是她畢生的追求。
現在的生活和工作可以當成真實的素材去積累,但無需傷害到自己的身體。
愛自己,就是用最舒服的方式活著,她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