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想永遠活在十七歲那年,那是我年少最美好的時光。
十月十三號,是我第一次見你,在高二的教學樓。預備鈴聲響起,你匆匆忙地趕回課室。我們隔著有大概十米的距離,我近視,沒帶眼鏡,但也把你的樣子記下來了。瘦弱的身子撐不起白色的校服,衣角被風微微地吹起,干凈的臉上一個大大的鏡框,我在你的眼神中看到了清澈和純粹。我看見這樣給人舒服的感覺的你,就多留意了。
那天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在學校里,你一定是個學習認真的學生。你精通數學,每天會有一群冒充數學不好的同班女生和別班女生找你解答問題,你會耐心的跟她們說,直到她們明白為止。就算同一個問題問你好幾次,你也不會不耐煩,還會問要不要出相關的題目以加深印象。你也是個在班里在學校很受歡迎的學生,像漫畫里的男二。沒有男一霸道總裁式的溫柔,有男二細膩的噓寒問暖。沒有男一打得一手的好籃球,也能靜靜的彈吉他迷倒一大片女生。
我沒敢想要與你認識,就把這個秘密放在心里。準高三的鐘聲已經敲醒,我們背負著不同的夢想在同一條道路上前進。
轉眼間從高二的教學樓搬出,整箱整箱的課本裝成待送的包裹被分批送往每個高三的課室。高二教學樓頂的標語——為中華崛起而讀書,已顯得不再那么亮麗,卻依然屹立在那,風吹不倒雷劈不跨,見證了我們征途上的輝煌。學長學姐們匆匆忙的騰出課室給我們,每個人都在手舞足蹈,高考結束啦,我們解放啦。有的人在撕書,漫天飄下來像極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有的人在相擁道別,害怕此次一別何時相見;有的人在和老師合影,三年見證了一段比師生情更豐厚的友情……我徘徊在高三的大門前,一年后的自己也會是這樣嗎?一年后我也會淚水模糊雙眼跟你道別嗎?
我總是容易陷入惆悵,后來你說這樣不行,女生要多笑才好看。
“此刻不拼搏,更待何時”,“進此門只為高考”,“不和別人比起點,要和別人比進步”……一道道響亮的警示語貼在整個高三教學樓最顯眼的地方。還沒進此門,就能感受到這股濃烈的“火藥味”。高三教學樓是個四合院,四周包圍的城墻越發加重這股“火藥味”。我戴上眼鏡站在教室前門環顧,沒有看到你的影子,也沒有看到你所在班級——十二班——的班牌。我想了想,就把這份心思放到畢業吧,畢業那天或許我就有勇氣說出來吧。
我們換了新的班主任,他是教地理的。每周一次的班會課上他總會給我們講各種道理,告訴我們高三這一年的重要性和我們要怎樣應考。他找來我談話,說我最近一次月考怎么較上一次高二模擬考落后這么多,他說不要讓我發現你們有動別的除高考外的不好想法,我堅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你要知道,你是一個好苗子,你能考上重點大學的,不要動別的歪腦筋,專心學習。他一本正經地說,我一本正經的聽。我拿著他批改過的試卷走出辦公室,心情比那天烏云密布的天氣還糟糕。我看著試卷的紅色字跡多過黑色答案,看見從旁邊路過上辦公室的你,也提不起勁來。這次你考得很好吧。
同學告訴我說你也在B級(我們學校高一至高三分AB兩級,所在級與學生成績無關),教室就在二樓。我抬頭望著樓頂,明明能量出有多高的樓間距,對于我來說就像永遠都不知道天涯海角有沒有盡頭一樣。
從那以后,我開始發奮的念書,努力成為班主任口中的好苗子,就為了和你更靠近一點,你成為我前進的動力之一。有時候解出一道數學題都能讓我高興一整天,完形填空錯兩個成為了我可以驕傲的工具。你是理科生,我是文科生,本來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兩個人,我卻要用自己的一片努力讓這八竿子打得著。
如果哪天你身邊出現了一個你能看得到未來的女生,我就失去了一個精神寄托,會不會像沒有靈魂的軀殼,行尸走肉?
那年高三的冬天來的得早,在北方的城市已經下雪。黑板上“離高考還有xx天”的數字換了又寫,換了又寫。教導主任還是會像往常一樣來巡視每一個教室,提醒玩手機的同學不要打擾到聽課的同學;睡覺的同學不要著涼了;前排開小差的同學降低聲音的分貝;后排的同學不要跟老師對著干……我們在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迎來高中最后一個寒假。
放寒假前,我在宿舍揚言要在情人節來臨前要到你的聯系方式,舍友紛紛吐槽我說你要脫單吧。可在放假前我也沒鼓起勇氣跟你說上一句話。那張放在我校服口袋上的紅色紙條已經露出了歲月的折痕。幾次和你在飯堂擦肩而過我都跟自己說把紙條遞給你就馬上走,你看到紙條后就會明白我想要說的是什么。我還是忍住了。三次早飯后在高二教學樓過道上看見你,我仗著自己近視看不清楚路過的人,就勇敢地與你對視,不過幾秒我就轉頭了。后來你說其實你近視比我還厲害,那三次對視我的樣子都是模糊的,看了跟沒看一樣。那三次偶遇都沒什么人路過,我也想過把紙條遞給你就走,我還是忍住了。不過就是那三次的對視,我更加堅定了要與你認識的信念。
班主任說這十多天的寒假是逆襲的關鍵時期,要好好的把握,不要浪費每一天,抓緊時間復習。這句話班主任說得尤其響亮,好像是專門說給我聽的一樣。
放假后我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專心復習功課,完成寒假作業。提前跟媽媽打好招呼說沒什么要緊的大事就不要叫我,我要發奮我要圖強。媽媽也被我這股高昂的士氣嚇倒。
臨近過年的那幾天,我前思后想了很久還是鼓起勇氣托了同學要到你的聯系方式。你沒及時回我我就連續加了你好幾次。我問你知道我是誰嗎。你說一般能加到我qq的人應該都是認識我的人,不過我還真的不知道你是誰。
我用了無數種辦法讓你想起我是誰。發我書包的圖片,發我經常穿的那件藏藍色冬裝外套,還說我們是同一條路回家的,就是沒把我的相片發給你。終于,你想起我是誰了。那個中午我像個發現新大陸的瘋子一樣在家里跑來跑去。媽媽說我一定是高考壓力太大了,適當發瘋釋放一下情緒可以理解。
也就是剛好那一天我手機壞了。天哪。無比糟糕。新的手機是在二月十八拿到的,那天剛好是除夕。我發新年祝福信息的第一個對象是你。
“新年快樂,之前手機壞了,現在用著的是新手機。”
“新年快樂。”
你就回了我四個字。
二月二十三,我摔傷了卻仍要堅持去見你。你被前一天我發給你我膝蓋摔傷的圖片嚇到。你說怎么搞的,怎么這么恐怖,去醫院看了沒。你的幾句話把我的眼淚擠出來了。
我硬著頭皮說沒事,之前答應說明天去找你明天我就一定會去,休息一晚就沒事了。你點點頭沒說話。
第二天起來,傷口由于沒有及時處理好起膿包了。我找來藥膏涂上去,并用紗布包好。我用不上力,連穿個牛仔褲都要勁。媽媽說不是很緊急的事就不要去吧。我堅決要去,就為了見你一面,
回來后,姐姐問起來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沉默沒有回答。晚飯后我把姐姐的問題重復了一遍給你。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就說是男朋友啊。”
你沒有否認也沒有拒絕。我就知道我的愿望達成了。
返校后的一個星期里突然降溫。收心考試后我向班主任請了三天假回家把傷養好。順便把叫媽媽準備的額外一份零食給你。你說回到教室看到課桌上的吃的特別暖心,還沒有哪個女生這樣為我做過。
“是嗎?”可是我居然沒有被感動。
“怎么樣了,看到你空間的說說了,沒事吧?”
“哈哈,終于風水輪流轉,到你感冒了吧!”
“沒事,就是突然降溫,沒有頓加一件衣服,就感冒了。”
后來你說我的那個電話讓你很感動,很少有人會特定來給你噓寒問暖。
我納悶了,越發的想要了解你的內心世界,想要知道你的生活是怎樣子的。
是不是我太想要得到這一切了,所以命運才會和我開了個玩笑。那個六月你如愿的考上自己喜歡的大學,你赴遠方追尋自己的夢,而我離最初的夢想偏離軌道。
一月一號,你對我的坦誠相待質疑。你說我沒有向你表明他們的身份,這么多年為什么放不下他們,他們明明都不在了,為什么你不肯放下。你要我說心里話,我如實的說了,你卻生氣了。
情人節那天——謀殺似水年華——上映,我說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你說提前了考科目二的時間,你得提前回去。我為你沒有提前跟我說這件事生悶氣。你說不告訴我就是怕我不能理解。我們為這事大吵了一架。
你不能因為自己變成了一個不痛不癢的人,就去嘲笑那些愛恨分明的人。
明明我們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兩個人硬要牽扯在一起,結果弄得個你渾身是傷我也渾身都疼的慘敗結局。
你想了很久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那一晚我失眠了,淚水打濕了枕頭,我翻來覆去都是清醒著的。
你不愛聽矯情的話也不愛看矯情的書,你說那些看了也沒用;可我是個矯情的人,我心里也做著一個白馬王子的夢。你說我們兩個人的興趣不一樣,有時候聊不來也很正常;我要怎么回答你這一年的時間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多大。你說這一年里我情緒太過波動要學會淡定,我要怎樣才能讓你理解患得患失后的我的心情。你說我不愛說話了,見面也都不想見一樣;我要怎樣才能讓你明白我不愛說話了是因為我更加懂得傾聽了更加珍惜身邊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你說我不敢與你對視有時連你眼睛都不看,我要怎樣才能讓你明白不敢與你對視并不代表我對你不真誠而是你的眼神能看穿我所有的心思。你說我們沒有一張合照,每次你說拍照時我總能找出一堆的借口來敷衍你,我要怎樣才能讓你明白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跟你一起合照但我又怕自己不上鏡拍數十次都沒有一張看得過去的矛盾心理。我嘗試做一些改變,聽你愛聽的歌,你說你沒必要這樣做,我又沒讓你改變。
可是,親愛的,你要知道,冷天牙齒也會打架,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
陪伴是這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安慰方式。
陪伴也是這世界上最長情的告白。
那一刻我明白我們之間少的是陪伴,多的是分離。
“那天你穿裙子很好看。”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那天有人來找我同學要我的聯系方式。”
“怕什么,這不是還有我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