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二水猛地坐起來。

他摸索著火機，抽出一根煙?，F(xiàn)在是凌晨幾點呢？這么想著，摁在手機屏幕的home鍵上。

哦，五點了。天怎么還不亮？是冬天嗎，不，夏天。在哪個經(jīng)度上呢，明明在老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起來了啊。

夢之初醒，人的大腦總有點混沌。

又做夢了。王二水覺睡得不踏實，夢多，但他本人也不在意，反而覺得挺賺的：“比別人多些經(jīng)歷似的，能多聽點故事見點人，有時甚至能完成肉身這輩子在凡間完不成的事，比如御風(fēng)而行，比如穿梭時空?！辈贿^有些夢他也不喜歡。

比如今天這個。

他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呼出，煙霧繚繞。他又夢到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許是潛意識作祟，他在夢里和那人相處得竟然很融洽。但這不是自欺欺人嗎？經(jīng)驗多了以后，他能在夢里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假的。接下來醒不醒來，就看他自己了。

一根煙燃盡了，他把它掐滅在煙灰缸里，躺下想繼續(xù)睡，卻發(fā)現(xiàn)困意全無。他心情不大好。

許多年了，他離開了那座城市，去了別處生活工作，本來一切都已經(jīng)毫無交集，可他還是偶然清楚地夢到了那個女人。

他如今已經(jīng)失去了她的所有聯(lián)系。

王二水起身，拉開窗簾，城市的盡頭，目光極處，晨光熹微。

2.

王二水剛來到大學(xué)的時候，是個清心寡欲的好少年。見到漂亮女生不心動，不斜視，不妥協(xié)，堅持原則，眾人眼里的注孤生。

他其實并不一直如此。十二年教育階段，他秉承西門慶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為原則，見一個愛一個，卻又感情真摯似段正淳，雖然有了美好的回憶，可也留下不少難以忘懷的情傷。

但人各有志，此人最終在高三還是停止了一切感情活動，安安靜靜地讀起書來。等他畢業(yè)了，一切都還沒恢復(fù)如初。

其實如果王二水遇到那個女人的時候是自己從前的模樣，十有八九也不會有后面的事情了。

他記憶里二人的初次見面是在軍訓(xùn)時。休息時王二水遠離人群坐在了一個角落，就聽到一個女聲：“怎么一個人坐著？”

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清女孩的正臉，女孩就坐在他旁邊的臺階上玩起了手機，留下一個側(cè)臉任他疑惑。

那是很好看的側(cè)臉，但一時遲鈍的他只記得對方很白。

“軍訓(xùn)期間還有這么白的女生？”他心里這么想。

教官吹起了哨子：“二連集合！”

二連是他所在的方陣連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拍拍身上的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