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燮平還是得空便往蘇府跑,常帶些小吃和香粉等給冰兒和姑娘們,轉眼他連阿九都混熟了。
有次蘇子博接連三日見到言燮平,不禁道:“燮平,你在我府中人緣真好。新來的小廝不認得我,卻認得你。你索性搬來住,省得跑。”
言燮平樂道:“我還真想啊。要不是我爹管得嚴,常要考我圣賢書,考我武功,我就住你這兒。還可以天天與冰兒姑娘奏琴談曲。”
一日,言燮平興沖沖前來。他給冰兒帶了桂花糕,給姑娘們帶了橘子,說是今年第一批新橘,讓大家嘗鮮。
趁姑娘們忙著分橘子,言燮平對冰兒低語道:“再過三日便是我生辰,你可一定要來啊。”
冰兒道:“蘇公子如同意,我自然去。”
言燮平轉身就走,冰兒問:“今兒你這就走了?”
言燮平邊跑邊說:“我去問子博!”他差點兒和孟婆婆撞了面,孟婆婆道:“言公子你慢點兒!唉,看這慌里慌張的。”
傍晚,蘇子博找冰兒去芙蓉亭。冰兒見他立于廊邊,正望著林中自由飛翔的鳥兒出神,輕輕走到他身邊喚了聲。
蘇子博轉過頭來,對她道:“三日后燮平過生辰,你與我同去吧。這次他辦在郊外的紅楓嶺,我讓阿九也跟著。”
阿九武功方面很有天賦,又肯吃苦練習,在梁飛和蘇子博的教導下進步神速,已被蘇子博當作貼身侍衛。
冰兒高興道:“多謝公子!”
蘇子博道:“你不必謝我。燮平特意來找,聽起來倒像是順帶邀請我。”
冰兒看蘇子博并無惱意,便道:“他當公子是自己人,自然不必費力邀請。”
蘇子博道:“難為你何事都能說得這么妥帖。生辰賀禮想好了嗎?如需籌備,你可以告訴我。”
冰兒想了想,道:“這段時日言公子譜了不少新曲,也有修改。我這里有幾稿,想抄一本合輯給他作賀禮。”
蘇子博細細看著她道:“燮平能有你這樣一位知己,也是他的福氣。”
冰兒不知此話何意,也琢磨不透他的眼神,只好轉去望那林中。
恰有一只渾身鵝黃的芙蓉鳥兒飛來,在他們面前繞來繞去,歡聲歌唱。冰兒來芙蓉亭彈琴,常見這只鳥兒,此時便伸出手去,停在半空。
那只芙蓉鳥兒竟似知她心意,飛來落在她手背上,又點著頭兒高歌。
冰兒很是開心,小心地將手移至面前,和蘇子博一起欣賞這自然精靈的天籟之音。
夕陽西下,兩人的影子斜長印在地上,歲月靜好。
轉眼到了言燮平生辰這日。將近晌午,冰兒收拾妥當來到門口,見阿九牽著兩匹馬兒。
冰兒道:“公子,我在山腳下長大,會騎馬。”
蘇子博道:“路途遠,你與我同乘,免得跑丟了還花時間找。”
說罷,他扶冰兒上馬,自己翻身坐于后,一拉韁繩,夾了下馬肚,馬兒奔馳向前。阿九跨上另一匹馬,緊跟其后。
冰兒長長的秀發被風吹起,拂在蘇子博臉上,一時遮擋了視線。蘇子博無奈道:“冰兒,你的頭發。”冰兒用手撥于一側攏住,秀發不再飄散。
蘇子博心中一動,同是一頭長發,同乘一匹馬,只是自己當時被挾在前,那女子坐于后。他輕晃頭,拂去了這一閃而過的念頭。
紅楓嶺是皇帝賜與言王府的私地,地遠人稀。蘇子博與冰兒趕到時,言燮平早已候了多時,見到他們頓時喜笑顏開,道:“你們怎么才來?我等了大半天。”
言燮平剛陪蘇子博與冰兒進去,聽外面傳五公主到,他嘆口氣道:“你們先轉著,我去門口接五公主。”
正遇上曾赴蘇府月會的李公子,接話道:“五公主可是燕城中最美的女子。言公子為五公主犯過花癡,五公主也對你另眼相待。這樣的待遇如落在誰身上,都是天大的福氣,你怎倒愁眉苦臉?”
言燮平頓時滿面通紅,道:“李公子怎生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是為五公主犯過花癡,但那不是年紀小嘛。五公主把我當朋友也不假,我就是不喜歡整天聊女孩家的話題,還要玩女孩家的游戲。不說了,我先去接駕了。”
剛好言婉如過來給蘇子博道禮,言燮平便脫身跑去大門。
五公主在門口沒見到言燮平,很不樂意道:“言燮平人呢?如今架子越來越大!不僅不來宮里找我,今日我人都到了,他竟躲著不見。”
言燮平趕到,行了禮道了歉,五公主才多云轉晴,問道:“這段時日你都去哪兒了,為何不來宮里和我玩?我都無聊死了。你要再不來,我就請父皇宣你進宮了。”
言燮平道:“五公主冤枉我了!我最近一直被父親逼著讀書練武,都快苦死了。”
五公主一挑眉毛,低聲道:“是嗎?我雖身在皇宮,耳朵可是靈的。聽說你往蘇府跑得很勤,是不是看上了哪位漂亮姑娘?”
言燮平道:“誰都知道燕城中最美的就是五公主了。”
五公主聽言燮平奉承,很是高興,順手扯住他耳朵道:“今日看在你生辰份上,就饒了你。過兩日可要來宮中陪我玩。”
言燮平摸了摸被扯紅的耳朵,道:“五公主請,大家都等著了。”
言燮平特意將生辰宴辦到這郊外的紅楓嶺,是想只請些自己的好友,避免長輩們在場的拘禮。言王爺覺得他年紀尚小,也就依了他。
這紅楓嶺面積遼闊,平時作為獵場,還有一片射箭場和跑馬場,人多人少都好活動。
眾人都在射箭比試,冰兒稱不會射箭,也沒興趣學。她看了會兒蘇子博等人比試,瞧著旁邊有人正準備馬術表演,給蘇子博招呼了聲,便跑去看那些馬兒。
五公主被諸位公子圍住寒暄,只能一一應付,半響才抽出身來。她見言燮平正站在箭臺上,開心地跑上前重拍他肩膀道:“終于找到你了!”
言燮平的弓本已拉滿,被五公主一拍,滿弦之箭頓時射了出去。那箭偏離了靶心,直向附近正在看馬的冰兒飛去。
蘇子博立即縱身奔向冰兒,言燮平緊隨其后,生怕釀成大禍。冰兒聽得眾人驚呼,轉頭見一支箭飛馳而來,心中一緊,正要側身躲避。
忽一人影已至眼前。此人將冰兒轉身護住,同時甩出一支箭,將飛至面前的利箭劈成兩半。斷箭斜飛而過,插于身后地上,驚得旁邊的馬兒立起前蹄不住嘶鳴。
冰兒定神一看,護在她面前的是秦將軍。
原來秦將軍剛下馬,見冰兒遇險,奮不顧身趕上前來,所幸離她不遠。秦將軍問道:“冰兒姑娘沒事兒吧?”
冰兒搖搖頭,道:“冰兒無恙,多謝秦將軍救護!”
蘇子博隨即趕到,神色緊張,見冰兒沒事兒,松下一口氣,向秦將軍拱手道謝:“多虧秦將軍!”
秦將軍發現還抓著冰兒胳膊,輕輕放開道:“蘇公子客氣了!”
言燮平也氣喘吁吁地趕到,臉色煞白,拍著胸脯道:“冰兒,你沒事兒吧?嚇死我了!”
冰兒道:“我福氣好,總有貴人相助。”
五公主跟著跑了過來,因自己的魯莽有些歉意。但她見言燮平很緊張那位姑娘,且今日所來嘉賓中除了言婉如,就只有她和自己。
五公主不禁生了醋意,問冰兒道:“你是何人?明知大家在這兒射箭,還偏偏站在附近!”
言燮平見五公主不僅不道歉,還要興師問罪,忙道:“這是冰兒姑娘,住在蘇府。”
五公主一聽,道:“哦,原來燮平一直去蘇府找的那個姑娘,就是你啊!”
她見冰兒相貌普通,還只不過是蘇府的一個丫頭,不禁輕松下來,道:“燮平最近定是讀書讀傻了,怎么連看姑娘的品味都下降了。”
言燮平聽她將兩人都說了進去,剛要發話,冰兒道:“冰兒見過五公主!一向聽聞燕城中美女如云,但最美不過五公主。今日一見才知,老天真的偏心,將美貌與尊貴都給了五公主一人。”
“五公主是言公子的朋友,也最了解言公子為人仗義,如今日他人遇險,也會焦急搭救。冰兒幸得五公主和眾位貴人的關心,不勝感激!”
五公主聽這話夸了自己,又夸了言燮平,一時想不出哪里不對。
言燮平忙道:“還好是虛驚一場!馬術表演就要開始了,我們前去觀看吧。”當下請五公主和眾人移步。
蘇子博轉身對阿九道:“阿九,你跟著冰兒,一步也不許離開。”又對冰兒道:“這里太大,不要再獨自走動。”
阿九也被剛才的變故嚇了一跳,亦步亦趨地跟著冰兒。冰兒無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不會總遇到意外。”
阿九趕緊“呸呸”兩聲,道:“姐姐,哪里還敢再有一次?我的魂已嚇掉一半了。”冰兒只好由他。
看完馬術表演,言燮平邀請眾人入宴,宴席設在臨時搭建的巨型帳篷內,似一個超大型宴會廳。
來賓中五公主最為尊貴,坐在首位。言燮平作為今日主角,坐于五公主旁。他人按尊卑就座,冰兒坐在蘇子博旁,阿九立于身邊。
宴席開始,眾人紛紛獻上禮物。
五公主的禮物頗為貴重,是一尊西域進貢的傳世玉佛,保大富大貴之意。蘇子博送了一具古琴,也是輾轉了幾代大師,言燮平甚為開心。
冰兒見五公主對言燮平的反應很是在意,便尋思找個機會將禮物單獨給他。
賓主盡歡,觥籌交錯之時,管家前來稟告,從北方遠道而來的歌舞團已準備好。
只見十幾個藝人簇擁著一只巨大的木制麒麟徐徐而來,敲鑼打鼓,邊走邊舞,很是熱鬧。木麒麟上一位衣裳艷麗的波斯美女跳著獨舞,姿態妖嬈,風格獨特。
那木麒麟似腳下裝了輪子,無人推拉,卻走得穩當。眼見離言燮平的正位越來越近,管家抬手警示,木麒麟吭哧吭哧地停了下來。
只聽鼓點變得急促,木麒麟上的波斯美女隨之飛舞著,如風中狂蝶,似癡似狂。鼓點猛敲三聲后停了下來,波斯美女終止了表演,眾人紛紛鼓掌叫好。
奏樂再次響起,變得詼諧有趣,圍在木麒麟周邊的藝人們開始各種雜耍。轉碟盤,甩錦帕,演柔術,不亦樂乎。波斯美女接過一小丑臉男子遞過的兩根長木,踩起了高蹺。
冰兒一直看著那波斯美女,轉頭在蘇子博耳邊說了些什么。
蘇子博端了一杯酒,起身走到言燮平和五公主中間。他對言燮平道:“燮平,今日你是壽星,敬你一杯,祝事事順遂!”言燮平爽快地一飲而盡。
蘇子博轉身敬五公主,道:“平日少見五公主,借吉日敬五公主一杯。”蘇子博很少主動敬酒,五公主有些意外。她敬重蘇子博,當下端起酒,仰頭欲喝。
此時,高蹺之上的波斯美女突甩出一把袖箭,直射向五公主露出的喉嚨。她同時踢開高蹺,借著高處向公主飛馳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蘇子博眼明手疾,他擲出手中酒杯,與飛來袖箭“鐺”地一聲相撞。酒杯四碎,袖箭落地。
波斯美女飛在半途,順手往腰間一摸,那纏于腰帶上的裝飾竟是一把軟劍。蘇子博接過阿九扔來的劍,當面迎了上去。
那小丑臉男人從高蹺中抽出兩把長刀,也沖著五公主殺來。秦將軍見狀抽劍上前攔截,言燮平挺劍擋在五公主身前。他瞥見阿九已護住冰兒,心稍定。
歌舞團其他藝人被突發變故嚇呆,亂作一團。守衛們聞聲趕到,沖進來將其他藝人控制住。
那波斯美女本欲出奇制勝,速戰速決,不料剛出手便被識破。她幾招下來手腳凌亂,顯然不是蘇子博對手。
那邊秦將軍氣勢勇猛,殺伐果斷,對方已無力招架。那男子被秦將軍砍傷手臂,挑掉長刀后生擒。波斯美女想尋機逃走,片刻也被蘇子博拿下。
秦將軍喝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刺殺公主?”
那兩人毫無懼色,一言不發。突地,小丑臉男子大笑三聲,道:“哈哈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到了時間,定讓你們血債血償!”
言燮平見他兇悍,又有女賓在場,叫守衛先將他們押下去嚴加看管。
五公主已是花容失色,被宮女扶著猶驚魂未定。她對蘇子博謝道:“多虧蘇公子相救。”
蘇子博道:“是冰兒覺得那波斯女子有些蹊蹺,請我前來護你,但又不能打草驚蛇。”
眾人紛紛驚奇,齊轉向冰兒想問個究竟。
冰兒卻盯著那仍在營帳中央的木麒麟出神。突然,她對阿九低聲道:“快!阿九,這木麒麟里可能有人。你找門進去查看,千萬小心!”
未完待續,第十章明兒見~
連載系列閱讀
【全情簡介】 嬴冰兒,原江湖中一門派普通弟子,為躲避大師兄糾纏,掌握自己命運,在親如姐弟的石青支持下,下山入燕城肅王府盜畫,卻身不由己卷入更多。不料這一切都只是開始,江湖恩仇,王府深怨,大漠禍福,國愛家恨,皇宮權謀,唯愛與堅持,才能一步步走下去……
本小說已申請著作版權登記
拒絕盜抄,轉載請著明“四時小仙”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