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很久沒見過這樣大的雨了吧，印象里每年高考都會下雨呢。
杜小真站在南樓和中樓兩座教學樓之間的連廊上呆呆的望著這雨連成片的往下落，第一天的考試已經結束，明天過后明明是解脫，卻偏偏無法勸自己走出這無盡的失落中。
她腦海里甚至生出另一副畫面。她站在岸邊默默看著大海沉默的嘶吼，雨滴失去重心的墮入浪里，激起渺小的泡沫后便隨之一起翻滾，難分彼此。這個世界空空如也，她是如此沉寂卻又是這世界上僅剩的鮮活的存在。光著腳踩過潮濕的沙灘，破碎的貝殼還有風的逼迫下皮膚紅得像要裂開一般，漸漸沒入海水，波浪翻覆著拉扯著瘦弱的身軀，了無生氣。
不知道什么時候張穗就已經站在了杜小真旁邊，等她終于回過神來，張穗在第一時間把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你什么時候也像林蒙一樣毛毛躁躁的了，這么大的雨就只穿個短袖站在這兒，只剩最后一天，發燒了可怎么辦。”張穗的輕聲細語的關切中帶著的一絲責備像極了陳孟饒。
“你看，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我們好像越來越像了。”
“你還記不記得......”同時轉向對方的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后笑到不能自已。
“我記得，你剛來學校的時候一點都不愛說話。有一次咱倆去英語辦公室抱作業的時候，除了hi和拜拜，一路上你一句話都沒說。我當時感覺冷得都快結冰了。”
“咱們四個人第一次集體出去玩是去綠洲公園的那次吧......林蒙帶我進去的時候你和陳孟饒已經到了。你遠遠的坐在那小山坡上，特別乖巧，一動不動地讓陳孟饒畫你。當時我看到的你可比在學校遇見的你瘦小多了，不過這也可能是陳孟饒顯得。這樣一個感覺連礦泉水都擰不開的柔弱的小女孩兒竟然......”
“哪有那么夸張啊！而且那次是那個小偷太過分了，而且又沒人站出來，我才出頭的。”張穗抓住話語權，再讓杜小真說下去她真是要羞死了。
“那你也很厲害啊，見義勇為，現在很多大人都不敢這樣做呢。”
“穗，你有想過以后嗎？明天過后是就是新生活了吧。”杜小真直直的望向黑暗的前方。
“沒有呢。我想成為陳靈阿姨那樣的人，永遠開心，永遠充滿能量。”，她停頓了一下不假思索的說：“最重要的是，陳孟饒在哪，我就在哪。”
“我希望有一家我自己的店，書店、咖啡店、甜品店什么店都好。想干嘛就干嘛，輕松、自在、不受拘束。”
“那我也要開。我們要離得很近才行。”
“能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張穗的臉上又露出那天倔強的表情，她沖著黑漆漆的看不見的空氣中大喊道：“我們四個，會一直在一起的。”
年少時那些堅定到不顧未來的誓言后來看起來是那么的青澀又可笑，可在那一刻，它是那個年紀用盡力氣去握緊這段歲月的全部勇氣了。
